“啊——”

“啊——”

“娘娘，使勁啊！”

“娘娘，再使點力，頭快出來了！”

惜宸殿內，一位上了年紀的產婆面帶愁容，扶著正在生產的女子的雙腿接生。

“娘娘！”突然產婆叫喚道，“快換熱水，娘娘又大出血了！”

產婆看來也是經驗豐富，見狀，便察覺到娘娘可能會有危險，即刻大聲叫喚。

惜宸殿外，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在不停的走來走去，雙手緊握，面上滿是焦急之色。

此人便是西祁當朝皇帝南宮御天。

他不時向殿內張望，嘴巴里面碎碎念著“這都快三個時辰了，怎么還沒好”。

走動的腳步突然停下，南宮御天指著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公公，“你，去問問怎么還沒好。”

“是。”李公公趨步到惜宸殿門口，隨手拉了個換水的宮女問緣由，聽罷也是臉色大變，趕快跑回到南宮御天的身側。

“回皇上，宸妃娘娘她……大出血，可能……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說罷，李公公也是忐忑不安，更加弓著身子，等著皇上朝自己撒氣。

陣陣女子的喊叫聲從殿內傳出，似乎異常痛苦。

連綿不絕的叫喊聲不絕于耳，令人心驚。

“去，告訴那群老東西，朕要宸妃活著！活著！一個也不準出事！”南宮御天震怒。

看著宮女們面帶惶恐之色進進出出，不停的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宮殿外的南宮御天似乎更加的焦躁不安了，好幾次想進去瞧瞧，走到宮殿正門處，卻舉步又止。

“惜兒，你一定要好好的。”南宮御天喃喃自語，似在對殿內的惜兒所說，又似在安慰自己。

產婆還在為女子接生，聽了那人的發話，更加的不安，這頭上的汗似乎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產婆面上苦不堪言，心里也是哀聲怨道，本以為替娘娘接生是個美差，誰料到這宸妃娘娘身子骨這么弱，竟然大出血，恐怕難以母子平安。

可是又不敢抗旨，還是得硬著頭皮接生。

“娘娘，再使點力，頭出來了！”

“娘娘，用勁啊！”產婆焦急的催促著女子再繼續用力。

“姐姐，深呼吸！”旁邊的一個女子守在床頭雙手緊握女子的一只手，似乎想給她點力量。

不過才數十個呼吸的時間，女子就已經是汗流浹背了，額頭上的汗珠是剛擦了又冒出來。

“啊！——”床上的的女子，面容蒼白，眉頭緊鎖，青筋乍現，滿頭大汗，極其虛弱、疲憊。

女子雙手緊握床單，大出血讓她更加無力。

“啊！——”聽到頭已經出來了，似乎要拼盡所有的力氣。

“快了快了！”產婆念叨著。

又是一陣痛苦的嘶喊聲，混雜著產婆的催促聲，宮女們的腳步聲，以及御醫的討論聲和嘆息聲。

女子終是誕下一名嬰兒。

“啊~~啊~~”一聲聲的啼哭打破了這份煎熬，也讓守在外面的人，放下了一點懸在心里的石頭。

那響亮的啼哭聲，在這時候，就好像最悅耳的聲音，讓女子覺得一切的痛苦都是那么的值得。

“生了！生了！”

“是位小公主！恭喜娘娘！”產婆抱起女嬰，連忙向女子賀喜。

女子聽聞孩子已經出生，終于是松了口氣，仿佛卸下了身上千斤的擔子，深深的、大口喘著氣。

轉頭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但是卻沒有力氣，只是閉上了眼睛。

后面的太醫見狀，戰戰兢兢地上前去，把脈扎針，只是血卻止不住，一切都是徒勞。

南宮御天聞聲連忙走了進來，直奔床邊而去，拉住女子的手，叫了聲“惜兒~”。

無視了那群慌慌張張的跪在地上的太醫宮女。

南宮御天看見血還在流個不停，那一片紅色，觸目驚心，南宮御天眼神里滿是心疼。

“你們還跪著做什么，趕快給娘娘止血。”南宮御天厲聲呵斥道。

只見產婆和御醫們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不約而同的說道：

“這，草民惶恐，止不住啊。”

“臣無能，請皇上恕罪。”

“臣無能，請皇上恕罪。”

“住口！一群廢物！拉出去砍了！”南宮御天低吼。

“皇上恕罪啊！——”

“皇上恕罪啊！——”

產婆和御醫們的求饒聲和磕頭也更加倉促。

殿內的宮女都慌忙跪下，垂著頭，伏在地上。

李公公也慌張的跪了下去，汗水直流，不敢起身。

床上的女子看著襁褓中的嬰兒，她就好像是墜落人間的天使，是上蒼賜予自己的寶貝，是自已在這人世間最后的牽掛和羈絆。

看著嬰兒小小的軀體，女子心頭一暖，臉上浮起了笑容，那臉色雖說是毫無血色，看著像個病美人，但是笑容卻是那么的迷人、幸福。

想必，所生的女兒定是個美人胚子。

一道虛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皇上”。

“惜兒”，南宮御天聞聲轉向女子，雙手握住了女子的手，滿是憐惜之色，柔聲問道“怎么了？”

“饒了他們吧，大喜之日，別讓我們的女兒見血。”

“好好好，聽你的。”南宮御天朝下面擺了擺手。

“謝皇上不殺之恩，謝娘娘恩典。”眾人謝恩之后，趕忙退了出去，仿佛屋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似的。

“自打懷孕以來，我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能順利生下我們的女兒已是上蒼眷顧，我走后把我送回江南安葬吧。還有，讓雙兒留下來吧，有她在公主身邊照應著，我也放心。”女子聲音漸漸虛弱。

“惜兒~”南宮御天喑啞了聲音，眼眶依然發紅。

“皇上，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女子話音剛落，便撒手人寰。

“惜兒——”

“惜兒——”

男子摟著尸體不愿撒手，不停的喊著女子的名字，眼淚直流。

那個鐵血男兒，那個一國之君，此刻像極了一個無助又可憐的小孩。

“姐姐，雙兒會替您照顧好小公主的。”名叫雙兒的女子已然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一旁襁褓中的嬰兒也啼哭個不停，不知疲憊。

殿內宮女也是都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這么溫柔可人的一位娘娘，素來待人和善可親，就這么走了。

伺候在娘娘身邊的宮女都真心地感到難過、傷感以及不舍，可嘆紅顏薄命啊！

經歷三個時辰，宸妃娘娘誕下公主，戌時薨于惜宸殿，葬于皇家陵墓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