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過后，山間的植物漸漸失去靈氣，百花枯萎，青草落黃，大地一片蕭索的氣息。這日，天朗氣清，艷陽高照，上清真人饞野味了：“凌柔啊，再過一陣怕是山里的湖水都要結冰了，不妨趁著還未下雪，你去象翼湖里多釣幾只鯥魚回來，為師給你做紅燒鯥魚給你補補身體，這個冬天也就不會生病啦！”

“喵~”凌柔還未開口，一旁的小銀卻先叫喚起來，大概是對“鯥魚”這二字有了深深地執念，“好啊！正好可以曬幾條小魚干給小銀留著過冬用！”“喵嗚~喵嗚~”小銀表示非常滿意，甚至伸出了大舌頭舔了舔嘴巴，好似這魚已經到嘴里了一般。

“不知儒君哥哥是否也想去看看呢？”凌柔望向一旁研究醫書的沈儒君。這沈儒君在此定居已半月有余，一直服食長生露以壓制往生花之毒，身體雖弱，卻已能夠下地走路，面色已如常人無異，再加上其身姿綽約，溫文爾雅，雖不及師父風華絕代，但也是很養眼的。

“好啊！我游歷四方，見過許多奇花異草，卻沒想到這小小的靈韻山卻有如此多的奇妙之物，自是對此非常感興趣。只是……因為中毒，體力不似以往，怕是要拖累你了。”

“這也無妨，象翼湖距此不過是幾里路，近的很，況且奇珍異獸甚多，倒也可開開眼界。”凌柔湊到沈儒君的耳邊撒嬌道：“師父從來都不陪凌柔玩，好不容易有你來了呢！”

“也好。”沈儒君最是怕女孩子撒嬌，執拗不過。

不過走了一會，便看到了濃霧彌漫的象翼湖。“這象翼湖名字的由來，甚是有趣，話說我師父于叢林深處發現這幽藍色的深湖，景象

怪異，湖中的魚獸大多帶有翅膀，雖飛不太高，但翅膀堅硬有力，能把人拍暈，食之甚有嚼勁。師父可說了，這魚翅有個什么膠什么白，吃多了可以容光煥發，延年益壽！”凌柔自顧自的說道，沈儒君頓生疑惑：“這方圓五十里都沒別人，你師父如何知道這翅膀堅硬有力，能把人拍暈的？”

凌柔白了一眼，憤憤道：“被拍暈的就是我！！！”

“噗嗤~”沈儒君不禁大笑起來。

“別笑了，今天我教你來釣魚吧！”凌柔將話鋒回轉，“今天你出手，我可不想再被拍暈了！”

“話說回來，山下多是身形細長的刀魚和圓潤的鯉魚，可從沒聽說過鯥魚，此魚有何特別之處嗎？”

“倒也沒什么特別之處，只是這鯥魚冬天休眠夏天復蘇，肉質鮮嫩，還可以預防風寒呢！最重要的是……”凌柔故意吊起沈儒君的胃口，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沈儒君的眼眸不似平常人的深棕色，而是那種極為深邃的黝黑，柔柔的光影掠于其間，耀眼而美好。

“是什么？”沈儒君低頭看她，兩人雙眸對視。

在那一瞬間，時間偷懶了幾秒。

“最重要的是，就咱倆這體格，這應該是今天唯一能釣到的魚了。”凌柔托腮，帶有些許嘲諷意味地說道。

“哈哈哈，你可別小瞧我了。我在山下好歹也是清泉……”沈儒君話只一半便戛然而止。

“清泉什么？”凌柔有點好奇。

“沒事。”

“那今日可就且看你的表現啦！”凌柔想著今天終于可以偷懶看戲了。

“小銀回來了！”凌柔看著遠處飛奔過來的那黑白貍花大肉團子，想著這冬天可以有小魚干吃，小銀為找誘餌更加賣力了。只見這貍花貓叼著一只身長七寸的小黑蛇，身如閃電般飛速奔跑向二人。

“為何你這小貓竟逮一條蛇作為誘餌？誘餌不多半是蚯蚓、鮮肉之類的嘛。”

“你有所不知，這象翼湖清寒無比，湖中的魚獸好食極寒之物，山中自是這黑蛇是最好不過的了。”這山下的公子哥見識都這么短淺嘛，凌柔心里的小九九變換成一個斜眺的白眼。

“往右邊去一點，右邊。”坐在湖邊槐樹粗厚樹干上的女子大聲叫喊著。“我看到了，在右邊呢！”

只聽遠處水花飛濺，沈儒君將魚竿往上一甩，一條肥碩的鯥魚飛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立在一旁垂釣的男子，身著一襲青白色的衣衫，笑意盈盈地轉向槐樹干上悠閑躺臥的女子，斑駁的光影透過棪木枯黃的樹葉縫隙，影映在湖面上，溫柔的似是初綻放的睡蓮，在晚霞余暉的映襯下，初冬的山景刻畫成一幅底色蕭瑟的風景畫，歲月靜好，仿佛永恒。

“今天運氣不錯哦，”拎著籮筐，看著里面的五條肥鯥魚，“今晚可有口福了，我師父做的紅燒鯥魚可好吃了。”凌柔踩著輕快的步伐，在溪水緩緩地巖石間跳來跳去。

沈儒君看著前方活躍的小女子，低頭一笑：“那便拭目以待了。”隨后抬首遠眺，“可惜了，山景雖美，卻只剩晚霞的余暉了。”沈儒君嘆息道。

凌柔停下輕快的步伐，翹首注視于天邊的夕陽，似是想到什么，“晚晴，何曾不是艷陽天呢？”

北風吹雁，落雪紛紛，飛雪散滿了合璧館的外院。上清真人所居的屋內傳來陣陣笑聲。“師父，這《玄靈北斗經》我都已經熟背啦，你該教我一些其他好玩的了。”凌柔這一個冬天都是五更便起床，持誦此經直至日落西山，就連上清真人對她的勤奮也詫異不已。

“那你可已全然記住這玄靈北斗神咒？”上清真人一直知道凌柔懶散，看書抓不住重點，更何況神咒在書中的最后，這小徒弟自是不會花心思去看的。

“太上者，極大為太，最高為上，乃……額……”凌柔一臉黑線，師父怎么每次都抓住她沒記住的地方。

“凌柔啊，此神咒有回死注生之功、消災度厄之力，若你日后行走江湖，這可作防身之用啊！”上清真人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對這小徒弟的未來甚是堪憂。

“徒兒才不想行走江湖呢！外面雪好大，徒兒出去堆雪人啦！”凌柔畢竟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玩心重于修煉。

凌柔小跑進院中，只見沈儒君身著厚重的玄黑色衣衫，身披著上清真人贈予的黑熊毛皮，倚立在所居的西院偏門，面色如雪。

“儒君哥哥，你站在這里做什么？”凌柔小跑上前關切的問道。

“我喜歡這雪天。”沈儒君一直注視著院中的飛雪，思緒仿佛飄了很遠。“凌柔妹妹何不去堆個雪人呢？。”“好。”

院中的少女躍于飛雪間，堆垛出一個個可愛的雪人，笑意盈盈地望向倚立著的男子，“儒君哥哥，你看這雪人多好玩啊！”

女孩身著白色的絨衣，與飛雪相映成景，素淡且絢麗。眼前之景把他帶回了幾年前，那個叫素心的小丫頭，也是白衣素雪，親切的喚他一聲聲的儒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