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張妍否認(rèn)道。
“我有病啊,提防你自殺?云丘你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怎么會想到這么莫名其妙的東西。”
張妍沒好氣地在云丘頭上拍了一下。
云丘點(diǎn)了一下頭,贊同道:
“確實(shí)是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怎么可能會自殺,你又怎么可能會擔(dān)心我會去自殺呢?
我剛剛故意說得這樣嚇人,怎么樣,你有沒有被嚇到?”
云丘笑瞇瞇地湊了過去。
此刻,因?yàn)橹皬堝叩每欤呀?jīng)走到了上一級臺階。
而云丘停在了下一級臺階。
只不過,云丘一米六八,張妍一米六五。
即使是低了一級臺階,云丘湊過去的時候,也沒有比張妍矮上多少。
云丘又蹦上了一級臺階,側(cè)過頭來看著張妍,道:
“張妍,我聽說,高三有一些學(xué)生,會因?yàn)閴毫μ螅x擇自殺。
你就沒有擔(dān)心過我,覺得我也會那樣做嗎?”
“沒有。”
張妍回絕得干凈利索。
“自殺是懦弱的人才會做的事。
只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選擇自殺。
云丘,你是那種會承認(rèn)自己失敗的懦夫嗎?
你又走投無路了嗎?
如果你承認(rèn)自己是一個失敗的懦夫,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吧,一個弱者在這個世界上的消失,不會掀起任何波瀾。
如果你覺得走投無路了……”
張妍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她伸出手摸了摸云丘的頭,認(rèn)真道:
“你還有我。
不管怎樣艱難的路,我都會陪你走下去。”
…………
云丘看著十八歲張妍素靜恬淡的臉,回過神來時,臉上是一片冰涼。
而張妍,本來不為所動竭力否認(rèn)的眼神晃了晃,似乎是按開了某一個開關(guān),眼淚瞬間蓄滿了眼眶,接著,眼眶中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滴大滴地流了出來。
剛開始只是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
張妍拼命擦眼淚,止不住。
就忍不住哭出了聲。
云丘伸手替張妍擦干了臉上的淚。
張妍一把抱住了云丘,一邊“嗚嗚嗚”地哭著。
一邊委屈地罵:
“云丘你就是個傻子……”
這是樓梯間,人來人往。
之前兩人說話,或許沒有引起其他人的特殊關(guān)注。
不過這會兒,同學(xué)們看到一個女生抱著另一個女生哭,不免就有些帶著八卦的好奇了。
云丘將張妍的頭按在自己的懷里,遮住張妍的臉。
張妍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拉著云丘的手,低著頭走到了兩棟教學(xué)樓之間的花壇旁。
云丘撐著傘。
張妍掛在云丘身上不愿意離開。
…………
其實(shí)前世,張妍和云丘感情很好的那段時間,兩人的相處就有些歪膩得讓路人感到肉麻與不適。
不過那時候,多半是云丘拉著張妍,膩在張妍身邊。
到了后來,云丘心態(tài)出了一些問題之后,兩人便沒有那么親密了。
之后兩人又吵了一架,冷戰(zhàn)了將近半個學(xué)期。
再后來張妍找過來,兩人才又重新和好。
張妍也不是那種喜歡跟人親密的人。
前世的時候,兩人親近,不過是張妍對云丘的包容。
因而,張妍在云丘身上掛了一會兒之后,便借著云丘的圍巾蹭了蹭臉,站直了身子。
“云丘……”
張妍一邊喊著云丘,一邊巴巴地望著云丘。
云丘道:
“你放心吧,我心態(tài)真的好了。
你看我這一個月,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就你,瞎操心。”
張妍眼眶又有些紅,“哼”了一聲,道:
“云丘,你不許騙我!”
云丘舉雙手做起誓狀,道:
“我不騙你,真的。”
張妍看著云丘,不欲罷休,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只是不依不撓地盯著云丘看。
云丘撐傘的手,搭在張妍的肩上。
又一陣風(fēng)吹過來的時候,云丘沒忍住抖了一下。
張妍撞了一下云丘的胳膊,鼻子還是紅紅的,道:
“云丘,走吧。”
云丘“哦”了一聲,道:
“別亂七八糟地想些有的沒的了啊。”
張妍點(diǎn)點(diǎn)頭,湊到云丘身邊說:
“嗯,云丘,我相信你。”
這模樣倒是跟前世的云丘有些相似。
云丘薅了一把張妍的頭發(fā),心里道:
真是奇了怪了。
“嗯”了一聲。
張妍并不擅長管別人家的閑事。
所以哪怕是有搶劫在她面前發(fā)生,她也只會幫忙報(bào)個警。
而內(nèi)心里不會有太多的觸動。
這是以前的云丘,對張妍的看法。
卻不承想,這一個月的接觸下來,隨著云丘的改變。
張妍也與前世有了很大的區(qū)別。
前世的云丘,一直在強(qiáng)撐著。
表面風(fēng)平浪靜,粉飾太平。
內(nèi)心里卻是波濤洶涌,那些拍起來的浪頭,隨便一個,都能把云丘溺個半死。
所有人問她的情況,看透她的情況,鼓勵她,她都說沒事,不欲多講。
張妍跟在云丘身邊,看透了這一點(diǎn),所以從不去問。
后來云丘撐不下去了,才忍不住在張妍面前哭。
卻也沒想過張妍能拉她一把。
張妍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極其寡淡。
而那時候的云丘,活生生把自己劃成了一個孤兒。
那種,與周圍一切,劃出距離。
圈里的是云丘和一堆糟心事。
圈外的是一切想進(jìn)圈來插手的人。
而這些人當(dāng)中,唯有性子寡淡的張妍例外。
所以云丘給了張妍鑰匙。
張妍拿了鑰匙,也不一天三次三天一次地常來。
因而云丘徹底地放心了。
卻不承想,重生之后,云丘大變了個樣子。
跟前世完全不同。
前世的這個時候,云丘一面在墮落與上進(jìn)的邊緣,踩著線兒過。
一會兒想著要不干脆每天打游戲得了。
她云丘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苦。
求而不得,偏偏她還不怎么喜歡。
不過是份執(zhí)念。
畢竟前世的云丘,寒假的時候,也沒怎么復(fù)習(x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打游戲。
到了開學(xué)了,自然是更加不想面對這一堆的爛攤子。
在教室里的時候,簡直如坐針氈。
卻退無可退。
——季荷根本不可能同意讓云丘就這么混下去。
而且云丘也背著過去耀眼成績的包袱。
一入到學(xué)校里,那包袱便根本不可能讓她心安理得地打游戲。
一面還要違心地應(yīng)付著各路關(guān)心她的人,粉飾太平。
那樣的狀態(tài)不算好。
跟如今的云丘,每天做著習(xí)題,偶爾還討論一下復(fù)習(xí)效果,每天吃飯的時候,一反常態(tài)地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哄著薛芹,加之云丘媽媽還每天晚上來接云丘…………
張妍跟云丘一起來往了兩年多。
這兩年間,張妍沒交過幾個朋友。
可以說,對外人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云丘的身上。
按照過去的軌跡,云丘到底應(yīng)該是一個怎樣的樣子。
張妍不會心里沒底。
所以乍然碰到了改變之后的云丘,也難怪張妍不會多想。
甚至,張妍還在跟云丘一起上廁所的途中,狀作不經(jīng)意地扒開了云丘的衣袖,看看云丘的手腕處有沒有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