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張妍伸出手在云丘眼前晃了晃。

“啊……”

云丘反應了過來。

此時她們已經到了食堂。

食堂里有著稀稀疏疏的人。

若是平常的話，等到云丘她們這樣慢慢悠悠地晃蕩過去。

只怕各個窗口，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只是這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大多數同學進出校園都不需要請假條。

因而，許多人都選擇在外面吃。

——畢竟在學校食堂吃飯，根本就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活下去。

雖然食堂的飯菜難吃，云丘卻并不是很嫌棄。

因為云丘自己動手做的飯菜，比食堂里面的還要難吃。

季荷離婚的那個暑假，云丘照樣每天吃……

“張妍，高一的時候你為什么要找上我做朋友啊？”

“唔……”

張妍抬頭想了一下，言簡意賅道：

“忘了。”

“哦。”

云丘點了一下頭。

張妍摸了一下云丘的頭，意有所指道：

“別想太多了，再艱難，也就這半年了。

咱們熬一熬，總會過去的。”

張妍說的是高考。

其實這在張妍的處事中，已經算得上有些越界。

高三第一個學期的時候，云丘罵過許多因為成績，而前來安慰她的人。

在這一點上，張妍與云丘有著些許的相似。

不過，卻又不同。

張妍是：

不管什么時候，她都能夠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

特別獨立。

也特別……難以跟人親近。

而云丘則是，在遇到壞事情的時候，不想要別人插手。

如果有人插手了的話，哪怕這個人是出于善意，云丘也會覺得，這是對她能力的一種否認。

——云丘厭惡，以及憎恨，那些在她處于不好的境地時，向她釋放善意的人。

因為，強者是不需要善意的。

人們只會對軟弱的廢物，釋放出他們心中的憐憫，以及善意。

當你接受這些善意的時候，便間接地承認了：

你就是一個廢物，是一個搖尾乞憐的弱者！

那時候心高氣傲的云丘，怎么可能會承認她是一個弱者呢？

張妍向來不論人是非。

也尊重每個人的選擇。

所以在云丘初露端倪的時候，張妍并沒有跟云丘說起成績的事。

又或者是一味地鼓勵她：

“云丘，沒事的，你以前那么厲害，現在不過是高三了沒適應過來。”

…………

這些話以前也有人對云丘說過。

不過云丘把別人的理解，當成了替她找的借口。

只有失敗者才需要找借口。

她云丘又沒有失敗，需要找借口嗎？

遂脾氣十分不好地回了一句：

“關你什么事啊？”

…………

高三第一個學期的時候，張妍根本就沒有跟云丘講過成績的事情。

反到是后來，高三第二個學期的時候，云丘心理出了很大的問題，在張妍面前哭過好幾次。

…………

這時候，張妍便開始安慰她了么？

云丘“嗯”了一聲，道：

“我沒事，張妍，謝謝你啊。”

張妍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問道：

“這個假期過得怎么樣？”

云丘語氣里帶著愉悅與輕松：

“挺好的啊，就是有些累。”

張妍“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問。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了窗口。

一人點了一份糖醋小排骨和青菜，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兩人吃完飯之后，便回了教室。

云丘按照之前的計劃，在上晚自習之前，做了幾個物理習題鞏固一下之前李老師梳理的知識點。

等上了晚自習之后，云丘便做起了數學。

如今云丘做的數學題都是比較簡單且基礎的。

高深有難度一些的數學題云丘暫時沒有去碰。

認真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等到云丘反應過來的時候，最后一節晚自習的下課鈴聲已經響起來了。

云丘將一本化學習題放進書包里，背著包去找了張妍。

張妍簡單收拾了一番，跟云丘一起離開了教室。

高三的時候，住在學校附近的同學，都選擇了走讀。

云丘和張妍都住在學校附近，因而，兩人下晚自之后，都是直接回家。

季荷以前沒來學校接過云丘。

不過經過一個寒假之后，季荷對云丘的變化看在眼里。

知道如今自己女兒是迷途知返了。

更是對云丘上心。

之前季荷覺得，從學校到他們家，走路也就十分鐘的路程。

下了晚自習之后，從學校到他們家小區的那條路，到處都是回家的孩子，安全得很，她沒有必要去接云丘。

——在以前，云丘一直都是省心的孩子。

基本上沒讓季荷操過心。

都說離異家庭中的孩子懂事早。

所以云丘懂事，季荷覺得理所當然。

在過去云丘沉迷手機游戲的那段日子，季荷從來沒有去追究，云丘為什么會在這種緊要關頭，放下學習不搞了，轉而去玩那些浪費時間的游戲。

她只是覺得：

云丘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個自甘墮落的樣子，簡直讓她失望透頂！

而如今，云丘又變回了那個懂事上進的孩子。

季荷不需要操那么多心，受那么多氣，自然是心下歡喜。

再加上，小區里到了晚上十點，都是去A中接孩子的父母。

季荷被這樣的氛圍帶動。

又一想想，這到底是至關重要的半年呢。

因而，高三第二個學期的第一天晚自習，季荷便隨著接孩子大軍，一同來到了A中后門。

A中有一個前門，一個后門。

從前門到后門，如果不從學校里走的話，要繞五百米。

云丘和張妍兩人的家，都住在離A中后門近一些的小區里。

因而兩人下晚自之后，都是從后門那邊離開學校。

云丘和張妍手挽著手，走到學校后門的時候，便看到了路燈下四處張望的季荷。

季荷也看到了云丘，朝云丘招手：

“小丘！媽媽在這兒！”

張妍有些意外，看向云丘，道：

“你媽媽今天來接你了？”

云丘“嗯”了一聲。

于是兩人手挽著手，一起走到季荷面前。

張妍喊了一聲：

“阿姨好。”

季荷應了一聲：

“哎，你好你好。”

兩人打招呼的時候，有一個穿著藍色羽絨服的女人走了過來。

摸了一下張妍的頭。

又朝云丘笑了一下：

“小丘，這是你媽媽吧？”

云丘點了一下頭，跟張妍媽媽打招呼：

“阿姨好。

這是我媽媽。”

季荷朝張妍媽媽揮了揮手，道：

“你好呀，我叫季荷。”

張妍媽媽也回應季荷道：

“小丘媽媽你好，我是妍妍的媽媽，我叫薛芹。”

…………

兩位媽媽一路聊著。

張妍一直都是寡淡性子，在外人面前一般不怎么說話。

云丘則是在大人面前，一般不多說話。

于是兩個沉默的小孩，便手挽著手走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