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夜半歌聲3

而此時讓人更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他看見本來環繞在整個大廳之中東西正緩緩進入在場所有不明屬性的生物以及非生物的體內。而后響起了一聲又一聲滿足的嘆息，接連不斷。

林匪感覺到身體有什么東西在流動，路過四肢百骸，漸漸匯聚又慢慢消散，帶走了陳舊腐朽的積淀，帶來了新生的滋味。

“感覺如何？”

一道不屬于兩人的聲音響起來，林匪抬頭望去，剛剛還在下面臺上的人，此刻正踱步走向他們，在舒月出的身旁停下。

他在看到林匪的時候微微的頓了一下，隨后看向舒月出，“難怪今天的流浪你一點都沒動。”

舒月出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沐陽向林匪伸出右手，“好久不見。”

林匪沒有應，沐陽隨即笑了笑，“來這里的人都是我的老熟人，你也一樣。”

舒月出沒有出言解釋，他想看看林匪有什么樣的反應。林匪以為他所說的意思僅僅只是來這的人都會成為他的熟人，并沒有去想另一層的意思，伸手握住。

“沐陽。”

“林匪。”

兩人各自的介紹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便收回來手，侍者拿過來一把椅子，沐陽在他們這里坐下。

“天師應該很辛苦吧？”沐陽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怎么一個個都跟要死的樣子似的。上次見你的時候看上去精神還不錯，這次就……都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再這樣下去，你根本就撐不到那個時候。”

舒月出毫不在意，聳聳肩，靠著椅背，“你打算在這里待多久？”

“看心情吧。”

沐陽直接拿過舒月出面前的那杯酒喝下。

他這舉動讓林匪有些蹙眉，見他們兩人的模樣似乎關系很親密，他們對彼此很是了解，像多年的老友。想想也對，同樣擁有著長久生命的兩人來說，即便不是同類，但是卻能夠相伴許久，至少沒那么孤獨。雖然他很不喜歡孤獨這個詞，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詞在他的身上一直存在。

“還沒找到？”

沐陽有一片刻的停頓，將手中的放在眼前，透過這淡藍色的液體看著前方，一陣神傷，“還沒有。”

林匪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傷感與滄桑，他的雙眼之中充滿了迷茫和疲憊，他忽然有些能夠體會為什么這杯酒會叫做流浪了。為它命名的人便是一個流浪了許久，至今還沒有找到歸處和方向的旅人。

他已經找了多久了？舒月出記得從自己見到他開始，他就已經尋找了好久，想想，似乎他們都已經不記得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只是為了那僅僅只是出現了短短一分鐘的歌聲，他便搭上了自己這一生，開始了流浪，一年又一年，沒有目的，沒有方向，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找到。

“我還是那句話，你的時間不多了，還是趕緊想想怎么辦吧？”

沐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匪，而后轉向舒月出，“那樣的境地之下你都沒有放棄，我為何要放棄。如今你的念念不忘已經有了回響，我相信我也會找到的。”

舒月出沒有在勸他，畢竟他人之生死與她毫無關系，沐陽她這里只不過在比其他人多了幾分熟悉罷了。“你執意如此，也罷，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還沒有找到的話，便來找我吧。”

“知道了。”沐陽放下酒杯，眼中噙著笑，有變成了剛剛那個溫暖眾人的人，看向林匪，“有沒有什么想聽的。”

“白樺林。”

沐陽見他說完之后，便起身向樓下走去，此刻這里便又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你們很熟？”

“有過幾面的交情而已。”

響起白樺林音樂的瞬間，周圍的場景也隨著發生了變化，所有人都身處于一片白樺林之中。

靜靜的村莊飄著白的雪，陰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他們發誓心愛用盡這一生……

舒月出站起身，望一眼面前的人，“走吧。”

大廳之中飄了雪花，兩人就這樣慢慢走出了這里，耳邊還回響沐陽的歌聲，悠長不絕，林匪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深夜了。

兩人行走在青石板路上，耳邊有呼呼風聲吹過，時不時響起一兩聲蟲子的叫聲，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靜謐的夜晚，無言的人，總給舒月出一種錯覺。就好像他們回到了多年以前一般，沒有后來的所有事情。

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了？

記不清了。

但是她心中也很清楚，現在這一切不過都只是她的妄想。沐陽說她已經找到了自己所想所念之人，真的嗎？可是又為什么她的心還沒有回來，她的時間還停留在失去所有的那一刻。

“你家住在哪里，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林匪沉默許久之后，淡然開口。

家？舒月出望著林匪的眼神之中帶著深深的眷戀，她很想告訴他，她沒有家，她的家在他的心中，“吾心安處即吾鄉。”

說著她便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黑暗之中林匪看不真切她的模樣，但是聽得出那笑聲之中的悲涼，他的心不由得一緊，那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

“林老師，你有過一個人置身事外，看著這世間生死悲涼歡喜都與你無關的的感覺嗎？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呆這里嗎？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才不會和其他人有牽連，不會因為對方的逝去而耿耿于懷難以放下。”

“有過這樣難捱的日子之后就再也不想沾染上。”

林匪望著她，明明這個人就在離他不過三四步遠的地方，但是他卻有一種她身處另一個世界的感覺。對于她的這種感受，林匪想讓她知道他懂，他也曾歷經苦痛，受盡折磨，一顆心早已經是不知流浪何處。

“林匪，你回去吧，回到你該回去的地方。”

就像之前所有的日子一樣，每天從學校下班之后，回到他的家，哪怕只有一個人，那也是他的家，而她也該回到黑暗之中，繼續享受著她的孤獨。

林匪并沒有動，他們彼此透過著月光望向對方，兩個人的世界在這一刻至少是一樣的。

“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