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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向南一顧非墨色
  • 朔月公子
  • 3228字
  • 2020-11-24 15:43:07

沈非墨有些好笑的看這個人。

南寧外套的帽子帶在頭上,不知從那里找來了一只口罩帶在臉上,遮去了大半的面容,不細看竟看不清是男是女。

“師兄,你今年大三,明年就要畢業(yè)了,你有什么經(jīng)驗要和學(xué)妹說說。”為了避免尷尬,阿寧迫不得已,先開了口。

沈非墨步伐不急不緩,淡淡道,“學(xué)你所喜,愛你所愛。”八字簡單,再無其他。

阿寧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千,師兄果然風(fēng)姿綽約,開口八字秒殺所有。

“那,師兄你,喜歡建筑,以后要做什么?”阿寧對建筑方面不是很了解,所以除了建筑設(shè)計師,她甚不知道什么其他職業(yè)。

“中國古代建筑修復(fù)師。”

阿寧能聽出來,他的口吻中帶點對古代建筑的興趣和歡喜。這樣純粹的男人,本來讓人覺得應(yīng)是時尚界的寵兒,但此刻看來,古典更搭配。

“師兄。”阿寧很正式的轉(zhuǎn)身,眉眼間盡是滿滿的支持的感動,“我支持你!”

沈非墨方才星光璀璨的眸子還未完全散去,一瞬間落入她的眼底。高挺的鼻梁,一張淺色薄唇,微微上翹帶點邪魅的弧度,眉間一片淡然。

阿寧曾經(jīng)想,一個男人,到底從哪里可以看出他是否成熟。

現(xiàn)在阿寧想,也許,是眉間少的一絲執(zhí)拗,多的一份款然。

“師兄,到最后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宿舍樓下,只剩一盞燈光,阿寧終于鼓足勇氣,決定替廣大女同胞謀福。

“沒有。”身后燈光暗下去的最后一剎那,阿寧聽見他淡淡沉穩(wěn)的聲音。

一陣?yán)淅涞娘L(fēng)吹來,沈非墨移了步子,站在她的左前方,替她擋住來風(fēng)。

她聞見他身上墨紙的香味,淡然香沁遠。

她忘了誰曾說過,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個瞬間。

阿寧不知道是那個瞬間。

是在超市的驚鴻一瞥;還是圖書館的兩兩對望;抑或是當(dāng)危險來臨,抓住的一根稻草是他的時候;也許是,燈光滅了,他低沉而有淡然的沒有二字,在她心間,劃出一道非墨色。

也許是今年的秋太過纏綿,一連幾天都下著雨,將人的心情都弄得莫名傷悲。

故而周晚決定,帶著大家伙出去搓一頓,唱個KTV,消遣消遣。

大一第一次宿舍聚餐的時候,阿寧聽周晚說消遣消遣的時候,是極不舒服的。

怎么聽都弄的跟資本主義掛鉤了,偏偏帶點小資風(fēng)情旖旎味道。

周晚知道她不喜消遣這個詞語,于是每次又故意氣她似的,消遣二字,聲音極大。

后來阿寧默默受著,知道有一天,終于回句嘴,“周晚周晚,你知道消遣在古代的意思是什么嗎?”

周晚想都沒想,“什么意思?”

阿寧驀然上前,挑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來,讓小爺消遣消遣。”

周晚氣急,嘴上說著“死孩子從哪學(xué)來的這語氣!”面上卻微微紅了,打掉阿寧的手。

至于后來污妖神之事,當(dāng)真是阿寧這死孩子受某人影響,帶壞的。

女孩子吃飯購物逛街,在正常不過,不過到了她們宿舍,是有些規(guī)矩的。

阿寧每次只看不買,于是便被當(dāng)成了苦力,大袋小袋的拿著。

周晚愛買吃的,阿寧拿。

久久愛買化妝品,阿寧拿。

小四,各種買。阿寧拿。

每次他們買好裝好,阿寧拿還沒說出口。阿寧便自覺認命似的,“知道啦知道啦,旁人不知道,還以為我叫阿寧拿呢!”

周晚,笑。撫摸阿寧的炸毛,“阿寧乖,回去吃小糖糖。”

阿寧白眼,“你要不要吃小拳拳。”

周晚立馬循走。

于是趁著她們在某店瘋狂購物的時候,阿寧商場的長條座椅上,捶著發(fā)酸的腿,一下沒一下。慵懶的樣子。

沈非墨還在日式店里,便看到了一只慵懶的小貓。

嗯,還有一堆東西。應(yīng)該不是她的,小懶貓不會買這么多東西來委屈自己。

此時,某個小懶貓,還不知道,自己被某只大灰狼看見了。不過,這只大灰狼著實優(yōu)秀,小懶貓,不算虧。

沈非墨很想上前揉揉她的發(fā)頂,但礙于對面坐著某人,生生把自己的目光轉(zhuǎn)回來,看著面前的素卷壽司。

“非墨,不和你的胃口嗎?”紅唇嫣然的女人,穿著白藍條紋的一字襯衫,露出好看的鎖骨。修長的大腿疊加在一起,緊身白色牛仔短褲,像走機場的明星女郎。

“嗯。”男人慵懶半閉著眸子,往椅子背一靠,修長的手輕輕扣在桌上,一下一下輕輕敲著,“你快吃,吃完就走。”

秦臻笑,眼睛水光燦爛,“怎么,這么久沒見,不多呆一會嗎?記得小時候,我們總是在一起玩。”

沈非墨驀地睜開眼睛,剎那間冷意閃現(xiàn),“對,不僅一起玩過,還一起打過架,記得。”

秦臻尷尬的笑笑,“小時候,不懂事,現(xiàn)在不挺好的嗎?”

沈非墨笑,眼底寒冰不化,“是,丟了一個人,不能太好了”

秦臻神色剎那間變得很蒼白,長睫一垂,不再說話。

“非墨,你可知道我這么多年一直很后悔亦晨的事情,如果重來一次,我不會那樣的。”秦臻看他眉間不耐的神色,失意道。

“沒有如果,也沒有重來。”他淡漠的看著她,形同陌路。

“我就沒有一點機會嗎?”秦臻問他,精致的面龐幾欲潸然淚下。

“你先吃,我走了。”沈非墨沒有給她緩神的機會,大步走到前臺付了帳,撩開繁瑣的日式簾子,流星般的消失在秦臻面前。

有一種緣分,叫沒得到,就已失去。

小時候,大學(xué)教師小區(qū)里,破敗的爬山虎,昏黃的路燈,伴著歷史悠久的百年大樹的淡香,樹下聚著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兒。

小墨今天很是生氣。

幼兒園里,有一個女孩子問他喜不喜歡畫畫。

他最討厭畫畫了。媽媽就是整天畫畫,然后也不理睬他。他為什么要喜歡畫畫。

“非墨哥,來一起做游戲吧!”陸亦晨眨著漂亮的星辰眸子,拉著他的手,想把他拖到游戲堆里去。

那里的人圍著一個女孩子。

漂亮的雙馬尾,大大的眼睛,圓潤可愛的臉蛋,所有的男孩子都叫她公主。

“非墨哥,你看秦臻姐漂亮嗎?我好喜歡她啊,院子里的小朋友都喜歡她。”亦晨嘴角還有吃飯留下的茶色,沈非墨凝眸,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給他。

陸亦晨不好意思的笑笑,“非墨哥我這么邋遢是不是他們都不喜歡和我玩?”

“沒有,亦晨這么可愛,他們是覺得亦晨這么漂亮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辦。”沈非墨知道,陸亦晨的爸爸媽媽在他五歲的時候,出去做考古項目檢查,在去的路上發(fā)生車禍,雙雙離去。

陸亦晨就只有爺爺奶奶了。奈何他的奶奶聽聞兒子兒媳離世的消息,心臟病突發(fā),也立刻隨著他倆走了。

陸亦晨只有一個年邁的老爺爺,靠著父母教授職位的補助和養(yǎng)老金過日子。過的極是艱苦。

院子里的小朋友雖然都很和氣,但是礙于陸亦晨平時沒人管,總是邋里邋遢,都不肯和他玩。

每次沈非墨的奶奶提起陸亦晨,總是忍不住垂淚,這孩子太可憐了,墨子,你有空就多去幫幫亦晨,奶奶做的紅燒肉,你每次拿飯盒帶點給亦晨,就說奶奶做多了,你吃不完。

本來多優(yōu)渥的生活,剎那間一個幸福家庭美滿大廈頃刻倒塌。所有親人的離世,五歲孩子就算再無感覺,難免看到一個個難過哭喪的臉,看著爸爸媽媽灰色的蒼白的臉,再不見奶奶親手做的溢出滿堂香味的飯菜,恍惚意識到自己沒人疼了,嚎啕大哭。

后來,在沈非墨失去奶奶的時候,徹底感受。那時,他想,他失去的是一個至親。

可是那時,陸亦晨在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奶奶都離開的時候,小小的心靈里,割開的是怎樣一道深深的傷口。

沈爺爺徹夜未眠,淚流滿面,悲痛無以復(fù)加的時候。沈非墨想,當(dāng)時陸爺爺怎樣熬過來的呢?

曾經(jīng)溢滿歡笑的廳堂,沒了兒子執(zhí)黑子的陪伴,沒了老婆子耳邊不修不饒的嘟囔,沒了兒媳婦兒催促吃飯的話語。

而今,小小的孩子,坐在蕭條的客廳里,沒有爸爸媽媽關(guān)心體貼,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全然沒有小孩子受寵愛的模樣。

可明明,幾個月前,這里歡笑滿堂。

只在這短短一瞬間,歡笑一剎,只有一老一少,孤苦相伴。

后來祖母新逝,他同阿寧講起這些事,不知是想起陸亦晨的凄苦,還是自己在家里爺爺奶奶陪伴昏黃的凄涼。總之,一向冷淡的眸子里溢滿水光。

阿寧心疼的抱住他,他的后脖有一滴滾燙的淚。

她說,“墨墨,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滿堂歡笑散盡的悲傷,我知道高堂再無人坐的凄愴,我知道,我知道。

“亦晨,我們倆個一起玩就好了,他們不要你,我要。”

“好啊,非墨哥,可是我還想讓秦臻姐和我們一起玩。”

“亦晨,秦臻姐她,嗯,她比較忙,等哪天她不忙了,我們再和她一起玩,好不好。”

“好,非墨哥,我們來玩跳格子吧,你先跳,因為你是哥哥。”

“好吧,小亦晨不過你一會兒可不要耍賴,不要哭鼻子哦!”

“非墨哥,我知道啦。我才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哭鼻子。”

“嗯,我的亦晨小弟,要堅強,別讓爺爺看到你紅了的眼眶。”

“非墨哥你說什么?”

“沒什么啦,你看我一下子全跳過了!”

“不行,我先跳,這次不算。”

“什么嘛,亦晨你又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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