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床榻上爬起來，扛了他放在一旁的鋤頭，笑道:“沒想到你還挺講義氣的，走，釀酒去。”

“好！那你跟我去個地方。”他拉著我走了出去，然后化作一條龍，一把將我放在了他龍角上。

然后開始帶著我遨游長生海，此時日落沿著海平面降落，水里印著夕陽的余暉，幾只白鷺盤旋在波光凌凌的海面。

我扛了把鋤頭坐在他龍角上，實在覺得此畫面別扭。

他就這樣帶著我沿著長生海遨游了好幾圈，等到天黑盡的時候，天空閃爍著繁星，月色柔和，一切都美麗極了。

我坐在他龍角上，望向無邊的長生海，問他，“暮云，諾大的長生海，你一定很孤單。”

他毫不猶豫的接了一句，“你來了，我就不孤單了。”

“可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呢？”我摸著他的龍角，問的認真極了。

他猶豫了片刻，失望的小聲道:“如果連你走了，那我只能舍蒼生道義去陪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扛著鋤頭的手一抖，差點沒拿穩，不可置信的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如果你要走，我就舍蒼生，舍道義陪你走。”他將聲音放大了好幾倍，震的我耳朵疼。

他說……舍蒼生？舍道義？我被他的回答震驚的半天不知道如何說話。他將他的心上人置于何地？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那么我又被置于何地？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只聽得他道:“我在這里等了三千七百年，是時候該放下了。”

我想我被紫陽傷的如此透徹，是沒辦法輕易相信一個人了。

他見我不說話，有些失望的問道:“你覺得我在說假話？”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你不必如此對我，我本就不會離開長生海。”

因為離開長生海，我也沒有地方可去，我就算回到了東邑山，那么東邑和孚華定會因為我而發生一場惡戰。

“你想留在長生海就留著，你若想走，我便陪你走。”夜里風有些大，這些話傳到耳邊的時候，恍如夢境一般。

他把我放到原來的那棵大樹下，然后化了人身，準備了一堆釀酒的東西，奪過我手中的鋤頭笑道:“你先釀酒，釀好后我把它埋在這顆樹下，等以后想喝了就來掘一壇。”

我點頭應他，便開始釀我人生中的第二次酒。

第一次釀酒是我在東邑山給紫陽準備的，原本是想在新婚之日送給他，可惜他并沒有喝。

這第二次是給眼前這位的，我準備給他多釀一點，希望他不要過得再孤獨了。

我一邊釀著酒，一邊又想起了昨日他在此喝醉了的事，突然又有些氣惱的問他:“你昨日在這說什么令負天下不負卿，接著醒來就把我趕出了門。這才過了幾個時辰，你就說能為我舍蒼生道義。豁……男人的嘴，果然都是抹過蜜的。”

他可能覺得我氣的莫名其妙，很耐心的解釋道:“你知不知道那個茶壺是冷玉制成的，你有心疾，是萬萬受不的得，我也是一時過于擔心，兇了你，沒想到你這么記仇。何況我說的令負天下也不負卿，說的便是你啊。”

“……”我十分無語，先不說真假。這要是換在凡間，就僅憑他說的這些話，十有八九都是青樓酒館里的常客，說起甜言蜜語來哄的你無法招架。

雖然他長得好看，但我也不能被他迷惑了去。我釀著酒，不去看他，任他說什么，我都胡亂的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