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紜汐看著沉默的齊家母子，便知道情況肯定是有些麻煩，至于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問。如果不是什么秘密的話，應該也會主動告訴自己吧？

“汐兒，今天你也辛苦了。阿染，你送汐兒回去吧！”過了很久，齊母終于先開口了。

楚紜汐知道齊母是想支開自己，對方被自己騙到山上只是一時的，不會一直留在那里，等他察覺到了，下了山，很快就會找到齊家來。看來有些事，確實不是自己應該知道的。

齊染感受到了楚紜汐的失落，他也不敢表示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后。這兩天他們的所作所為，都顯然是對她有所隱瞞，她會難過也是情有可原的。

關于自己身世，齊染沒有辦法在不經過母親同意的情況下就告訴楚紜汐，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一旦自己說了之后，會發生什么？

齊染把楚紜汐送回了家，等到自己回去的時候，那人已經在自己家了。“夫人，您這樣僵著跟爺作對，又是何必呢？您就真的愿意讓少爺一直淪落在這個地方嗎？”

“這是我們的事！當初既然做了那樣的決定，如今就不要再反悔了！”

“夫人，您不能這么說！若是爺當初知道您已經懷了少爺，是絕對不會讓您就這么走了的！”

“呵，所以他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兒子來實現他的野心罷了！若不是知道了阿染是個兒子，他會費心思來尋他這個親生兒子？怕早就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吧！”

齊母在屋里和一名男子爭執著，如果楚紜汐在的話，她就會發現，那個和齊母爭執的人，正是被自己騙到山里去的那位怪叔叔。

秦無忌也不傻，過了一會兒一直沒有等到人，而且音訊全無，他就知道自己被耍了，趕緊想辦法自己回來。正巧遇到山上有人，花了點小錢，人家就把他帶到了齊家來。

早知道用錢這么輕易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就不應該折騰這么久，還讓一個臭丫頭給坑了！

齊染在門口頓了一下，還是開門進去了。雖然他知道娘親是想讓自己避開，但是這終究只是躲得了一時。

“阿染……”齊母沒有想到齊染還是回來了，雖然她也知道已經躲不掉了，但是還是不希望兒子直接面對這件事情。

“您就是少爺嗎？果真跟夫人長得一模一樣，不過這眉眼間的神色，確實和爺一模一樣呢！”秦無忌看到齊染的第一眼，就能感覺到他是那位爺的親生兒子。

齊染沒有看秦無忌，只是走到了齊母的跟前，把人扶到了床邊，然后轉身又去煎藥。最近齊母身體還一直病著，今天還需要吃藥，之前因為要送楚紜汐回去，才把藥罐子熄了火，眼下重新煎藥這件事要比什么所謂的身世，重要的多了。

“少爺可真是孝順的孩子！若是您能待您的父親也如這般，他定會很高興的！”

齊母在一旁忍不住冷笑，“呵，父親？既然我敢讓這孩子跟我姓，我就沒指望他這輩子會有父親！而且我們齊家，可從來沒有以德報怨的蠢毛病！”

“夫人，從頭到尾都是您的意思，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少爺是什么想法？瞞著這個孩子的存在，跟爺賭氣離開，甚至讓少爺躲在這山野小地方，連正常說話都不允許，這就是您的做法嗎？”

秦無忌自然不會是貿然來的，前不久他無意中得知這里有個男孩酷似爺，就加派了人手去調查。知道了齊染曾經小時候高燒，也知道了他一直偽裝啞巴的事情。

“那你就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孩子愿意聽我的？不要以為我們在這鄉野間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不過是因為那些女人沒辦法給他生出一個兒子來，才想起了我，想到了自己可能還有一個兒子流落在外罷了！”

齊母根本不會信那人派來的任何人說的鬼話，說什么也掩蓋不了他們的真實目的。“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無所謂再瞞著。阿染，你過來！”

“娘，別生氣，一會兒等藥煎好了，就趕緊喝藥……”齊染根本沒有正眼瞧秦無忌，囑咐了母親一聲，眼睛卻又在注意著一旁的爐子。

“今天要是說不清這事，你娘怕是也喝不下這藥了。”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因為誰而來，只希望你清楚一點，我齊染的血緣親人自始至終就只有母親一人，所謂的父親，既然從未見過，從未教養過我，現在又何必來惺惺作態？我在這鄉野間過得很好，不需要他來橫插一腳！”

齊染完全沒有給秦無忌好臉色看，齊染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可是這么些年，自己一直都是當他早就死了，既然沒有感情，又憑什么來利用自己？

“少爺，您確定您要這樣說話嗎？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權力富貴有幾人能夠經受得住？若是知道了父親的身份，秦無忌不相信這位少爺還會無動于衷。

“你是不是想說，如今太子體弱，我那所謂的父親身為當今的親弟，駐京的王爺，日后甚至有可能取而代之，我這個兒子，以后自然也有機會碰一碰那個位置是嗎？”

齊染笑了笑，實在是覺得這個想法可笑又膚淺，“我當然知道他是誰，只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稀罕！甚至就是因為他這般尊貴的身份，我才更看不起他！”

秦無忌沒有理解，他從小就知道身世對一個人有多么的重要，自己出身世家，但是如今的世家都是要攀附權貴而生，否則自己又怎么會跑到這里來受氣？而這個齊染明明有這樣的機會，他卻說不稀罕？

“我不明白，夫人是為了當初的那一口氣，可是你如今這般卻是因為夫人的任性，并非是爺的錯啊！”

“我娘任性？他一面跟我娘許諾今生，一面又為了利益接二連三的娶側妃侍妾進門，如今他明知道我娘還活著，卻對外宣稱王妃病故。我還不會走路的時候，他就已經抬了新王妃進府！我是什么少爺？私生子才更貼切一些吧？”

他們即便是在鄉野間，也是會了解到京城里的那些事情的。大多數的時候，他們不想知道，消息卻總是要主動找上他們。自己那時候還小，她不知道娘親一個人帶著自己的時候，聽到那樣的消息，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少爺……”秦無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坊間傳聞總會添油加醋，但是事情確實差不多就是那樣的。如果王府里有正牌王妃，若是真的把人接回去，又該怎么對外解釋？難道真的說是私生子嗎？

“秦大少，你還是回去吧！你們秦家愿意攀附權貴，可我不會！好在當初我走之事并未告知家里，齊家也真的以為我死了，否則我若是這樣被接回去，即使我不要這臉面，齊家也丟不起這人！”

秦家和齊家都是齊國的大世家，而齊姓更是國姓，齊家不是皇親國戚，卻是因為很多代以前的先祖救過高祖皇帝的命，才得以賜姓。盡管民間也有齊姓，卻和他們家這齊姓完全不可比。

如今楚母這番言論，擺明了是要秦無忌難看。她寧可帶著孩子一起吃苦，也絕不污了齊家的門楣，可是秦家如今卻成了別人的狗！

秦無忌的臉色自然是不會好看的，只是若只是因為這幾句就讓他退縮，也未免太過懦弱。“夫人少爺再想想，我今日都會住在清河鎮，二位一旦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罷，秦無忌便出門走了。如今這般，他還需要想別的法子，否則以這母子兩人的性子，自己就算住上一年半載，怕也是勸不回去的。

“娘……藥好了。”齊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干脆用藥轉移了，關于自己的身世，一直是娘親不可抹去的傷痛，他不愿提，也不希望有別人再來撕開娘親的傷口。

楚紜汐完全不知道齊家發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家自己生悶氣。

楚父楚母也很是為難，本以為早上說出去，兩個人就會和好了，但是眼下卻是又更嚴重了。剛才齊染送女兒回來的時候，臉色也是非常差，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么。

“爹，娘，你說如果一個人總是有事情瞞著你，但是那確實是非常為難的事情，你有資格有必要生氣嗎？”

吃晚飯的時候，楚紜汐盯著碗筷發呆，來了這樣一句。

“那小子瞞你什么了？若是連我們都不能說的，那可能真的是很緊要的事情……可為什么要瞞著呢？告訴我們不是也能一起解決嗎？”楚父楚母也不了解情況，只是被楚紜汐這沒來由的一句問懵了。

“不知道，今天我在他們村口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看著像是個顯貴的大人物，可是那樣的人又怎么會找齊嬸和阿染哥哥呢？那人還信口雌黃，說是去討債的，哪有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做催債的活的啊……”

其實秦無忌確實是要討債的，只不過，討的是情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