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快一點……不能讓他跑了……”

蘇長安雙目血紅，表情猙獰，涎水自嘴角留下也毫不在意。

他背后的長劍突然一下掙脫劍鞘，懸浮于數尺之外。

這把劍的劍身非常修長，柔韌十足，如同一位婀娜美人，此刻，鋒銳的劍尖指向原來的主人，劍刃微顫，發出低鳴。

“云中，你竟要阻我？”蘇長安恨聲道。“也罷，為了門派復興……今日就折了你這破劍！”

說罷，伸手抓向劍刃，一團黑氣隨之襲去。

長劍靈活地一閃，躲過黑氣，卻被隨后而來的蘇長安親手抓住。

五指用力，劍刃扭曲，發出一陣悲鳴，眼看就要被擰斷。

“唉————”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悠久的少女嘆息。

蘇長安一驚，丟下云中，如臨大敵般收縮戒備。

下一刻，一柄玄黃之色的小劍憑空出現在蘇長安頭頂。

蘇長安大駭，立刻就想要躲開，可是自小劍上垂下縷縷玄黃氣息，將他籠罩于其中，動彈不得。

周身的黑霧在玄黃氣息的鎮壓下，如日出后的朝露一般，迅速消散。

“戍土厚德劍……師尊……”蘇長安發出低吼。

待黑霧消散干凈后，小劍緩緩飄至蘇長安的頭頂，輕輕一敲。

蘇長安如同被定身一般，呆立原地。

片刻之后，又仿佛噩夢驚醒一般，劇烈地喘起氣來，只是面部的表情不再猙獰，眼球不再血紅。

蘇長安連忙跪倒在地，痛苦道。

“請師尊懲罰，弟子又一次入魔……”

那聲音卻不回應。

良久，方才開口。

“是為師害了你……”

“不是的！”蘇長安急忙反駁。“是弟子定力不佳，生了執念，才會被心魔所趁。”

“不要說了，如果當初不是那件事害你入魔，現在又怎會魔種潛伏，隨時都有可能發作？”

“師尊！”

“這些年來，你不敢修煉，也不敢收徒，更不敢離開門派，怕的不就是有一天魔念噬心……這一切都是為師的錯。”

“不要這樣說，師尊！”蘇長安以頭搶地。“都是那人的錯，與師尊無關！”

話一出口，蘇長安便后悔了，他不該提到“那人”，那是師尊最不愿聽到的詞。

“……”

果然，那聲音不再言語。

玄黃小劍也憑空消失。

蘇長安額頭流血，神色蕭索。

他知道，師尊必然是在獨自神傷，但是他又能說什么，做什么呢？

只能收拾心情，繼續辦公。

復興門派，已經是他唯一的追求了。

隨手一招，云中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到蘇長安手中。

“抱歉，還有謝謝。”蘇長安輕撫劍身。

至于白川之事，現在的蘇長安看開了。

只要白川仍是南楚劍門的內門弟子，仍在為南楚劍門效力，那么讓他的小秘密保存在他自己手中又有何妨？

不過要是白川表現出一點背叛門派的跡象……他蘇長安絕不會讓門派里再出一個叛徒了！

無論是白川，還是他自己。

這一次，蘇長安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將云中收回鞘中。

……

……

“什么？”白川雙目圓瞪。“末懺無竟然是個女人？”

正在御劍趕路的白川發出了這樣的驚呼。

一開始，末懺無以男人裝束現身，身形就較男人有些瘦小，白川還以為她只是天生不夠高大。

后來末懺無以刻意壓低的聲音說話，白川還當她是聲音比較中性。

可沒想到，原來她竟是女兒身，這完全看不出來啊。

這樣想著，白川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看向某人坦蕩的胸懷。

“無禮！”末懺無半羞半惱的捂著胸口。“性別又有什么關系，能影響我斬妖除魔嗎？”

話雖這么說沒錯。

“那么你斬殺過多少妖魔？”

末懺無一滯，隨即怒道。

“今次就拿那妖物祭劍！”

白川：“……”

好嘛，原來小隊里三個人都是菜鳥。

白川又注意到，末懺無御劍時腳踩的是門派配發的制式飛劍，而之前那把厚重古樸的長劍則負在身后，和她體型一比，顯得有些過于巨大。

“你的劍？”

“哦，發現了？眼光不錯嘛。”末懺無得意道。“這可是我從小祭煉到大的本命寶劍，我給她取名叫——”

“太始一氣三清顯化靈皇即降天門廣開日月齊開龍架遨游四合八荒威靈嚴殺妖魔蕩盡終劫濟苦……”

“等等，什么劍？你再來一遍。”

“唔，真麻煩……太始一氣三清顯化妖魔蕩盡……四合八荒天門廣開日月……齊開龍架遨游威靈嚴殺……”末懺無有些支支吾吾，似乎在極力回憶。

“喂喂，這回和第一次好像有點不一樣啊！”白川皺眉。

“閉嘴！總之……我說叫什么就叫什么！”

“呃……那你這把劍，和她的名字之間有什么關聯？”

“哼哼，你可問到點子上了！”末懺無突然興致高昂。“她的設定可是……”

“設定？”白川一愣。

“……”末懺無也覺察到失言，漲紅了臉。

突然一個加速，遠離另外兩人。

“可惡！我一定會證明給你們看！我可是超強的！”

……

總之，后來白川還是弄明白了。

末懺無，女，二十二歲，筑基一層。

這個修煉速度對內門來說不能看，但在外門之中就算得上十分優秀了。

末懺無修煉的法門是劍道。

沒有其他名字，就叫劍道，因為這是最原始最簡單的劍修法門。

也是最大路貨的劍修法門。

當然，也是末懺無身為外門弟子唯一能弄到的劍修法門。

這種最早的劍修法門脫胎于器修，大體思路就是從劍胚開始祭養劍靈，然后以劍靈反哺自身，修煉到最高境界時，人劍合一，無可匹敵。

但是，由于人劍性命交融，所以，劍損人傷，劍折人死，是一種極為剛烈的法門。

據白川所知，現在好一點的劍修法門都已經沒有這種弊端了，劍靈只是主人的一個伙伴。

另外，本命寶劍的品質越好，培養出的劍靈越強，劍修本身的成就也就越高。

而末懺無的古劍，是她偶爾得到劍修法門后，當天去從古物市場上買的，據說是從古戰場挖出來的上古神劍。

順帶一提，雖然當時還無法修煉劍道，但祭養寶劍卻是可以做的。

對于那次傾家蕩產的購物，末懺無很得意地表示——不愧是真正的古劍，她當時除銹就花了超多的功夫！

白川默然，神劍……也會生銹嗎？

想到之前末懺無用那把劍去插地板的操作，白川真擔心她哪天就自己弄得劍斷人亡。

之后他得看著點，別讓這姑娘拿那把破劍去硬拼妖獸。

就在這時，一直老神在在的周志安突然開口。

“白隊長，看那里，我們應該是到了。”

片刻之后，三人降落在一個山間的小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