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個，我天天數呢！總有一天要把他逮住算總賬。”

“那你以后看見圓章多了，能不能告訴我一聲呀？”

念念看著她認真的面容，勉強點了點頭。

“姑娘！”一個伙計跑進來喊，恰好里面就段阿云一個姑娘，段阿云迎過去。

“你叫我嗎？”

“裴先生要出診去了，找她的小徒兒。”

救人的事一刻都不能耽誤。只見得段阿云左閃右突，游蛇一般出去了。

外面的人一陣驚呼，看見她從二樓上一個翻身跳了下來，又毫不停頓地飛跑到內堂。裴媽媽已經收好藥簍，遞給段阿云，然后就點地飛起，踩著屋脊向外去了。

段阿云這邊的威風還沒耍夠，那邊已經被裴媽媽甩了個十萬八千里，真是欲哭無淚。

段阿云也攀上屋頂，這些樓閣挨得密，在樓宇間跑，也幾乎如履平地。

街上的眾人看得稀奇，飛來飛去的人不少見，但是一個背著大背簍在屋頂上狂奔的小女孩可不多見。

盡管她人小身輕，但也不可避免地踩壞了一兩匹瓦片，心里暗自告罪。

西正街的槐花口，密密麻麻圍了四五層的人。

段阿云看見裴媽媽落在這邊，猜想人群里應是裴媽媽。

卻聽得一聲怒吼：“老婆子不識好歹！”

人群驚呼，四散開來，一個相撲選手一般的胖先生和裴媽媽打起來了。

只見得胖子體態嚇人，張牙舞爪，一掌能劈斷馬匹的脊背。

裴媽媽只一個翻身飛踢，正中他面目，此人就軟成了一灘爛泥。

不料背后一只飛刀襲來，裴媽媽另一只腳剛好給他踢飛。那個瘦猴的男人殺人不成，惡狠狠地瞪著裴媽媽。

段阿云義憤填膺：這醫鬧也太過分了吧，招招為的是命。

段阿云拿出她的閃雷槍，麻利地給那家伙燒了個洗剪吹的發型，飛揚跋扈道：“誰敢動裴先生，我把他燒成個烤乳豬！”

瘦猴腦門發熱，心里發堵，一時又不敢動作。

“沒見著這兩人行兇嗎？還不快把他們綁起來！”段阿云這話是沖著一旁的衙役說的。

好些個衙役，居然只在旁邊看戲？

這下人們的注意力才放在這些衙役身上。

“得罪，得罪！”衙役頭子見段阿云的槍制住了那個精瘦的男人，便試探著去捆那個瘦個子男人。

地上的胖家伙流著鼻血，一時還動彈不得，無須操心。

而裴媽媽早已趁機為地上重傷的人救治，地上一灘灘的血，都是這個人的。最開始裴媽媽要救的就是這人，卻沒想到遇見兩個人作怪。

“我不服！此人救不得！”瘦猴尖聲嚷嚷，“這人要殺我！又不是我殺他！憑什么捉我？”

“大伙兒都瞧見了，這個人偷襲我，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刺破的就不只是我的大腿了！”

這下，段阿云才看見他大腿根處綁的布條，已經洇染出血跡，這人夠狠的。

“他殺你？為何他又重傷？”

“他被這胖子劈了，和我半點關系都沒有！”

“你和這胖子不認識？”

“我哪里認識？”

“那為何你們二位聯手出手傷人？”段阿云質問道。

經過盤問才知，原來被重傷的人乃是惡人榜上第九的騸馬匠，平生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逮住人家戶的小男孩，讓他做公公。手段殘忍，又肆無忌憚，一直被人痛恨。

今日騸馬匠在街上遇見了老仇人青面猴，終于耐不住心中的喜悅，一刀出擊，還沒得手，不料后背劇痛襲來，當場口吐鮮血。

鐵臂金剛一掌給他劈個半死不活。

青面猴和鐵臂金剛何許人也？惡人榜長期候選人也。

總而言之，這是三個混蛋。

聽了這三人身份，有路人戰戰兢兢離去，也有群情激憤的，讓衙役趕緊把這三人捉了去，地上的還救什么？要死便死好了。

裴媽媽不為所動，專心為這人療傷，脊梁斷了，不容樂觀，救過來估計也只能殘廢。

“先生，要不，我們先把這人帶走吧？”一個衙役過來，恭敬地問道。

“找架子，小心抬。”

“我更不服！”地上那胖子，見著衙役過來了，開始嚎起來，“我制止了他殺青面猴，我這是做好事！把我關起來我不服！”

喲，好個胖子，居然會用正當防衛給自己辯護。

如果騸馬匠正在殺人，鐵臂金剛為了救人阻止了他，導致他重傷，這的確是正當防衛。但是鐵臂金剛的本意是殺人，這又是否成立正當防衛？

以前世并不充分的專業知識來看，這是一個大難題，不同的學說不同的觀點，得看是否把主觀意識考慮到違法構成要件里面去。

段阿云猛然一驚：真特么是法學學著學著就喪失人性了？

人治社會里，簡單粗暴的衙役用大鐵鏈子縛了兩人，抓回官府里邀功去了，三個惡人落網，普天同慶。

旁觀的人唏噓，殺千刀的衙役，遇事躲旁邊，有人出手解決了，倒成了他們的功勞。

裴媽媽并不在意，雖然心知肚明，這些衙役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故意使她來解決難題。

收拾好東西，招呼段阿云離去。

“媽媽，你不救那人了嗎？”

“官府里自然有人救。”

幸好，今日并沒有其他的幺蛾子，她們倆又去了其他的醫館，忙得不可開交。

一天下來，段阿云覺著怎么比體能訓練還累？一面是身體勞累，一面是費腦子，以及與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人情世故，我不是社畜，我累啊。

裴媽媽的用意也不只是練她的體力，世間百態，可以煉心。

天已經暗了，卻在回家的路上，偶遇騎馬的七皇子回宮。

自從段阿云跟著裴媽媽練習，他們倆已經很難再碰面，只能從六哥嘴里聽得段阿云的消息。

“三弟！”

“二哥！”

若不是裴媽媽在這兒，倆人一定喝酒去。

“一個月不見，三弟你真是又瘦又黑！”

“二哥你也長殘了不少哇！”

裴媽媽一個腦瓜蹦給段阿云：“怎么說話呢？”

段阿云只得正經道：“二哥，我這一月進步很大，到時候絕不拖你們后腿。”我段阿云是一個有志氣的女人。

“過兩日我們去打獵試試？看你長進了多少？”

“一言為定！”

裴媽媽默許了二人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