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靖不斷加速,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朝歌入了城門,倘若再晚一刻鐘,那他們今晚可就要露宿荒野了。
蘇九看著滿街的商家店鋪熱鬧非凡,不明白為什么跟自己穿越前在網(wǎng)上查到的情況不太相符。
資料上說這個時代的商朝已經(jīng)開始沒落,周邊各國都虎視眈眈。為了爭奪城池,時不時地發(fā)起小型戰(zhàn)爭,百姓民不聊生。
可眼前的景象絕不是這樣,反而跟盛唐時不相上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即將沒落的國家。
女人疑慮,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個鬼穿越壓根不按劇本來,她又何必較真呢,走一步是一步,既來之則安之。
兩人先是選定了一家離城門比較近的客棧,明日跟馬隊會和時方便點。又把那匹累了一下午的馬牽到客棧后院喂了些草料,這才踱步走到街上尋找賣布的鋪子。
沒走多一會兒,蘇九看出來哪里不對勁了。她經(jīng)歷過真正的盛世繁華,所以朝歌是不是真的國泰民安,細(xì)細(xì)打量便能看得出來。
武皇統(tǒng)治下的盛世,雖說入夜之后街面冷清,可那是商家白天已經(jīng)累了一天,夜里休息比較早的緣故,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代表他們生意很好。
而此刻的朝歌卻恰好相反,街上的鋪子都開著,掛著明亮的燈籠,鋪子里的伙計或者老板都站在門口拉客,即使街上行人不少,那些鋪子里也是空蕩蕩的,絲毫沒有人氣。
看來這城不是熱鬧得通宵達(dá)旦,而是店家賺不到錢,舍不得早點關(guān)門休息。
南宮靖好像對這些已經(jīng)見怪不怪,他攔住一個男子,詢問哪里有做衣衫的地方,得到指引后,低下頭對蘇九轉(zhuǎn)述:“前面再過一個街口右轉(zhuǎn)有家鋪子,此時應(yīng)該還沒打烊,我們過去看看吧。”
“嗯……南宮靖,這些人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覺,在街上干什么?我看他們也不像是特意出來買東西的……”
“可能是晚飯后出來走走的吧,近年來戰(zhàn)火連連,百姓的口袋都很拮據(jù),自然不會買一些不必要東西了。”
蘇九了然,隨著男人的腳步走,很快便找到了路人指給他的制衣鋪。
開鋪子的是個老太太,約莫五十來歲,長相中等,滿臉疲憊,唯獨身上的衣衫很精致,算是這店里的活招牌。
“哎呦,兩位大爺,是要做衣裳嗎?我這里花色可多,您來看看!”老板娘過分熱情,像是打獵時見著了肥美的兔子,眼睛冒綠光。
南宮靖對蘇九說:“你去挑挑,我們加些錢,讓她今晚做出來。”
女人回答:“不用挑了,我覺得她身上那布就不錯,照著我的尺寸做一身吧。”
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老板娘高興壞了,急忙給蘇九量身,一上手便看破了她的女兒身,一邊笑著一邊夸:
“姑娘眼光真好,這是頂尖的料子,全城找不出第二匹,我也是太喜歡了才給自己做了件罩衫,您這么年輕貌美,穿上一定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蘇九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錢該怎么衡量價值,解毒的時候用了兩刀,打馬車的時候副將拿走十刀,這單讓老板娘喜笑顏開的生意收了三刀,照這么看來,這衣服可不便宜,渣男到底帶了多少錢出來?
臉笑成包子的老板娘承諾今晚連夜趕制,明天一早會送到客棧去,包管合體合身服服帖帖。
南宮靖臨走前讓她把剩下的布料再做一方帕子,隨衣服一起送去。
回客棧的路上,又帶著蘇九去買了些胭脂水粉,毫不意外都受到了上帝般的款待,可想而知這城中的商戶被戰(zhàn)爭摧殘的有多慘。
蘇九一夜好眠,穿越過來以后第一次睡在夠格稱作“床”的地方,簡直不要太舒服。
次日清早,她是被南宮靖的敲門聲叫醒的,男人拿著制衣鋪老板娘送來的衣衫,候在門外等她出聲。
“誰啊?這么早……”女人翻了個身,犯懶不想起。
“是我!衣衫制好了,拿給你試試。”
“哦哦,等一下,我馬上起來。”
老板娘的手藝真是不錯,這衣服穿在蘇九身上,尺寸樣式都剛剛好,既顯出了女兒家的玲瓏身段,又襯得整個人端莊大氣,覲見大王必定不會失禮。
但是南宮靖的表情卻沒那么滿意,他好像想對這衣服說些什么,眼睛里有很復(fù)雜的情緒。
“怎么了?不好看嗎?”蘇九問。
“……好看……好看。”回答里有些許心酸,更多的是無奈。
兩人在城門處與馬隊會和。
南宮靖命令副將上前通稟守城的將領(lǐng),蘇九在馬車?yán)飺Q衣服化妝。
其他將士紛紛低聲討論:如果運氣好的話,今天就可以獻(xiàn)上有蘇國的寶物,屆時大王一道王令,國內(nèi)人心惶惶的局面就可以迎刃而解。
等候通傳的時間,蘇九坐在馬車?yán)镩_始鼓搗胭脂水粉,對于一個現(xiàn)代美妝博主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拿出南宮靖昨夜里買的小鏡,輕輕上妝。胭脂薄涂臉頰,口脂輕點朱唇,幾近完美的一張臉便顯露出來。
唯一的小瑕疵是眉心處那點紅痕,傷口血痂已經(jīng)落了,那紅痕怕是會留下印子,不容易消失。
女人轉(zhuǎn)念一動,計上心來,借鑒唐朝時的花鈿妝,給自己也點了朵梅花,完美!
化完妝沒多久,城中的通傳來了,整個馬隊隨著那人緩步入城,朝著王宮前行。
蘇九突然覺得有些悲涼,跨進(jìn)這道門,她就是電視劇里演的那種日日望高墻,錦衣玉食的“囚犯”,說不定還得處處小心謹(jǐn)慎,以免被其它女人的嫉妒心淹沒,丟了小命。
“宣,有蘇國護(hù)寶將軍覲見!”
宣旨的男聲粗獷有力,不像是半男不女的太監(jiān),可舉止行為都依著女式,蘭花指,薄抿唇。
南宮靖走到馬車前,深吸一口氣,緩緩掀開車簾。
里面的女人對他淡淡一笑,順勢而下。
從這一刻起,她就只是一件寶物,被進(jìn)獻(xiàn)出去的寶物,與那些良駒一樣,易主了。
朝堂之上,大王商辛穩(wěn)坐白玉寶座,身邊靠著的、依著的女人三四個,將寬敞的寶座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蘇九和南宮靖跪在下面,接受所有人的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