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武皇立即傳召太醫詢問此法是否可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讓太醫開始秘密準備手術，等確認紀淮南和上官九離開京城，即刻給莫北換皮。

兩日后，莫北搬進了離武皇更近的湖心小筑，太醫也在那間屋子里為他操刀換臉。

喂下一碗使人無感的麻醉湯后，先是在大腿處削下一塊巴掌大的嫩皮，然后將臉上帶傷疤的地方也削下，嫩皮覆蓋而上。

太醫技法精湛，不到一個時辰便完成了整個手術，武皇急忙進去看望。

只見心上人的臉被包得嚴嚴實實，枕頭邊殘留著點點血跡，心疼地無以復加。

莫北的藥勁還沒過，沉沉地睡著，她便守在床前耐心等待，也命太醫輪班值守在湖心小筑內，以防出現意外。

手術成功、傷口恢復后的莫北，遠看上去與紀淮南別無二致，只是近看的時候，多年垂掉的眼皮還是抬不起來，盡管如此，冒充紀淮南顯露人前也足夠了。

武皇看著那張臉，伏在他胸口默默流淚，好似回到十四歲的那個夏天，他們都還未老的年紀，男人、女孩兒，相愛相依。

這件事之后，男寵紀淮南重得圣眷的消息傳遍了后宮與前朝，而清幽殿里那個白馬寺的和尚圓恒大師，身染惡疾藥石罔效，因病身亡。

*

數月后……

紀淮南和上官九游山玩水，走走停停，沒想著趕路，喜歡哪里便停在那里幾天，玩夠了選個方向繼續前行。

女人沒有方向感，全靠男人告訴她每個方向走過去是什么城決定，這個畫面在旁人看來真是一幅神仙眷侶的樣子。

輾轉到達安明城的時候，天氣已經是開春，這里商業繁榮，人文質樸，景色也很好，沒有京城那么重的官宦氣，是一處適宜長久居住的城市。

女人玩了幾個月很盡興，雖然不知道紀淮南到底還有多少錢，但是這樣只出不進，總歸是坐吃山空的結果。瞧著安明城人杰地靈的樣子，決定留下來，買處帶院子的商鋪，師徒二人做點小買賣。

紀淮南自從出宮后，對她的要求言聽計從，此刻一聽，當然是點頭同意，腦海中也慢慢規劃起今后平淡溫馨的小日子。

安明城，是他們的開始。

城中四條主街，用東南西北命名，最中間的交界地是一處鐘樓，這附近的商鋪院落都算得上是黃金地段，價格高不說，愿意賣的也很少。

“師父，這都找了兩天了，沒幾家老鋪愿意賣的，要不我們別在鐘樓這邊找了，走遠一點吧？”

“好，九兒想往哪個方向？”

小女人的眼珠子咕嚕一轉，腦袋上的燈泡“叮”得一下亮了：“你名字里有個‘南’字，咱們就往南街走，指不定這緣分好就碰上了呢。”

男人寵溺地笑道：“自然依你。”

南街多是酒館飯莊，生意不錯，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越往里面走越是清冷一些，巷子盡頭是一條五米多寬的小河，河對面是城里百姓居住的地方。

兩個人比較幸運，原本對最后幾間鋪子已經不抱希望了，哪知聽到一對兒中年男女在鋪中吵架，大意就是老婆嫌老公盤下了這間鋪子不賺錢，老公回她立馬掛牌賣掉。

紀淮南和上官九對視一眼，露出一個‘你懂得’的表情，牽著馬悠然往吵架的方向走。

最終，南街最里面一間鋪子到手，新裝修，干干凈凈，后院的臥房也收拾地很妥當，拎包即可入住的那種。

紀淮南與中年男人商量好價格，草擬了契約書，雙方簽字之后，從懷中掏出一枚玉扳指，扔進那人懷里。

這鋪子從今兒開始改姓紀了。

上官九還沒看清扳指長什么樣，被那小老頭雙手捧進懷里，千恩萬謝，趕緊拉著自己老婆回屋收拾東西。

紀淮南：“九兒，給這里起個名字吧。”

“我起？你那么有學識，還是你起吧！”女人腦袋里蹦出的第一個詞就是電視劇里最大的連鎖酒店——悅來客棧，可這名字已經爛大街了好嗎，還是指望優秀教師吧。

“九館如何？”

“酒館？這不本來就是酒館嗎？”

“此九非彼酒，我所說的九，是你名諱中的‘九’。”

女人恍然大悟，對著男人豎起大拇指連夸帶贊，說這名字取得又好聽又好記。

次日，上官九去街上采辦枕頭被褥，紀淮南負責換匾開業，一主內一主外，配合得相當默契。

*

九館開業，沒有大張旗鼓，貼了紅對子就算開門營業了。

女人第一次經商，學著現代促銷手段，在門口貼了優惠大酬賓的告示。

“新店開業，酒水一律八折；充值會員，充多少送多少；消費滿一兩，送下酒菜小吃。”

在這個時代，這一創新性的舉動沒出三天便在小城里炸開了鍋，顧客蜂擁而至，鋪子里座無虛席，惹得周邊店家競相模仿。

兩人忙得停不下來，決定招些伙計幫忙分擔。

招聘啟事一出，許多窮人家孩子都來應聘，兩人優中選優，要了三個十幾歲的少年和一個做菜很好吃的廚子，小酒館漸漸有了酒樓的模樣。

一次在偶然中得知小伙計阿成的家就在河對面，看著只有幾十米的距離，除非游泳，否則要繞很大一圈才能過去。

上官九靈機一動，跟紀淮南商量：“師父，你說修座橋得花多少錢？”

“修橋？九兒是何意？”

“我今天無意中聽到阿成說他家跟咱們店只隔一條河，可是每次來回都得繞好遠，如果有座橋的話，對面的百姓來回方便，咱們九館也不再是南街最后一家了。以咱們做生意的天分，加上橋頭第一家的地理位置，說不定明年就能再開一家酒館了。”

紀淮南寵溺一笑，看著女人信心滿滿的大眼睛，輕聲回答：“好，此事交予我去辦。”

建橋修路這種事通常都是官府主持修建的，像上官九說的這種算是捐橋，只要不損害到其他人的利益，那么跟官府知會一聲便可以了。

紀淮南忙活了兩個月多，終于把小女人的愿望達成，也為安明城的百姓做了件拍手稱贊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