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的好心,竟讓已經心理扭曲的魏昌宗鉆了空子,趁著她不備之際,偷走了那枚獨一無二、象征著宮中諸多特權的印鑒。
午時剛過,崔公公出來傳武皇口諭,宮中所有男寵禁臠齊聚清幽殿,這里面也包括紀淮南。
上官九本想跟著崔公公一起去,不料老太監無奈地向她解釋:“上官大人,圣上今日吩咐奴才,除了宮中禁臠,任何人不得靠近清幽殿,您……要不回房歇歇身子,奴才定當竭力伺候圣上。”
“哦~知道啦,那我就回去等圣上召喚吧,辛苦您了,崔公公。”
“大人言重,奴才本分如此!本分如此!”
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把那么多男寵集結在清幽殿,不就是想讓圓恒吃醋嗎,只是她沒想到,恪守禮儀的古人會做出接下來那一幕讓人震驚的場面。
清幽殿中……
十幾個衣著華服、面容精巧的男人站在屋子的一角,看著武皇雍容華貴的坐在床上,神色無悲無喜。
只有紀淮南的目光被站在屋中的和尚吸引。
和尚衣衫襤褸,面貌可怖,偏偏一副與世無爭的從容模樣,合眸念經,露出的半張臉,與他如出一轍。
“你們瞧瞧,自己可與他有相似之處?”武皇張口,對站著的人群說道。
“眉眼有些相似……”
“額上有些像……”
“嘴角確有幾分……”
“身形很像……”
“耳后也有一痣……”
每個人都站得近了些,細細觀察圓恒的外貌,見有人開口,紛紛尋找自己的相似之處。
“莫北,你聽到了嗎?他們說的,分毫不差,你可知朕的心意?”
紀淮南聽到這個名字,雙拳攥緊,心中波濤洶涌。
圓恒:“圣上,貧僧已遁入佛門,阿彌陀佛……”
武皇以為這樣的表白足以證明自己的心意,她從未忘卻過那段少時的感情,也從未變心過。
可男人冷冰冰的態度,令她榮耀半生的順遂碰了釘子。
“遁入佛門?朕偏偏不讓你遁!來人,將他給朕綁在床邊!”
男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選定無官無職的魏昌宗去門口喚侍衛拿繩子。
女人氣還未消,圓恒已經被結結實實地綁在床邊,渾身動彈不得。
“朕倒要看看,你圓恒大師是不是六根清凈!”
冷笑一聲,朝著十幾個男人抬手一指,干脆響亮的一個字“脫”,除了紀淮南之外的其他人全都聽命照辦,脫個精光。
“淮南?”
“啟稟圣上,微臣近日染上風寒,身軟無力,恐有違皇命。”
“怎么……”
武皇疑惑的問詢還沒出口,紀淮南適時干咳幾下,手心一灘血漬:“既然淮南身體不適,那就回房歇著吧。”
“謝圣上……微臣告退。”
出了清幽殿的男人剛剛急中生智,咬破了舌頭才得以脫身,嘴角還有一絲血跡,取出懷中的手帕重重擦掉,眉眼深沉地回了湖心小筑。
莫北……還真是你!
而被綁在床邊的圓恒在看到紀淮南的一瞬間也愣怔了,他當年行軍歸來之時,街坊鄰居都說,他家被一場大火燒為灰燼,一個人都留下,那眼前這個猶如復刻一般的男人,會不會是大火里的幸存?
正當思緒紛亂的時候,武皇走到他面前寬衣解帶,露出與晨間相同的景象。
“莫北,只要你愿意留在朕的身邊,那他們這些人,我會通通趕出宮去,今后,只有你一人。”
“阿彌陀佛……出家人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那朕就當著你的面,與他們行床笫之歡!”
一聲令下,十幾個光著身子的男人走向小床,把武皇圍在中間,俯首討好。
魏昌宗按照以往的習慣,先給女人喂了一顆丹藥,只是這一次的丹藥與以往不同,藥性更大,藥力更強,是他混合了多種方法煉制出來的。
女人特意讓人群空出一個角落,好讓被綁在床邊的男人看個清楚。
這一天,清幽殿中笑語不斷,若是仔細聽來,還夾雜著似有似無的佛經。
男寵侍寢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這么多人一同參與便是前所未聞了。
直至入夜,這場淫亂才算是結束,武皇心滿意足地走向圓恒,一字一句說道:
“我記得你說過最愛武兒嬌羞時的媚態。那時騙你說我十六,你便潛入閨房與我耳鬢廝磨,誓要娶我過門,怎么?過了些年頭兒,連這個都忘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貧僧自知年少輕狂,犯下大錯,懇請圣上賜我一死,了卻塵緣。”
“我怎么舍得讓你死,我要好好養著你,要你長命百歲,日日看著我與旁人尋歡作樂,哈哈……”
“阿彌陀佛。”
“對了,還有你的佛,我要你沾滿血腥,神佛也嫌!”
圓恒猛地抬起僅剩的一只眼,無言地望著眼前的女人,為愛成狂的女人。
“君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君而死,你聽過吧,哈哈……來人!”
門外的侍衛推門而入,越過地上橫七豎八的裸男,走到武皇面前單膝跪下。
“將這些淫亂宮闈的男人都給朕殺了!”
“是!”
話音剛落,侍衛抽出腰間的佩刀,動作利落地刺向地下的男寵,霎時間血色彌漫,四人已是帶著余溫的尸體。
其他反應過來的人慌忙躲避,四下逃竄,都被侍衛的血刃嚇得魂不附體。
圓恒大聲喊“不要!”叫停了正在狂笑的女人。
“圣上,不要再殺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再殺了!”
“這是你自己說的?”
“是,貧僧不愿再見殺戮。”
“留在宮中、還俗、蓄長發、與朕舉案齊眉,你想好了?”
男人看著地上的血泊,無力地垂下眉眼,點頭應允。
一場淫亂,四條人命,換一個無心人,武皇騙自己,她贏了。
其余有幸活著的男寵,在武皇的欣慰中隨手抓起一件衣物,跑出了房間,紛紛疾步回到自己的宮殿感嘆劫后余生,只有魏昌宗離開的方向并非回太醫院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