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太危險了，您不要去啊！”尉遲貞兒大吼著，聲音卻朝向火中。

“你放開，我要看看是什么人搗鬼！”

“皇上，您快勸勸皇后娘娘啊，這么大的火，進去必定會受傷的！”

楊薦驚魂未定，聽到貞兒的叫聲才回過神，立刻命侍衛拉回獨孤九，遠離火源。

這邊剛一站穩，火海里面的人影漸漸變小，直到消失不見，像是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宮人合力澆息了烈火，現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黑色，如同潑在白紙上的濃墨。

燒成這樣一切都查無可查，何況楊薦也根本沒想過要查，命人把整個幽香閣夷為平地。

“鬼魂”出現在頭七回魂夜，又消失在這一天的最后一刻，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以各種版本傳入民間，皇后娘娘也成為眾矢之的。

獨孤九對這場莫名大火起疑，讓秦英暗中調查，可是宮里的人對此事躲著忌諱，幾乎全都緘口不言。

秦英穿梭宮中半個多月，沒有帶回來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一個小太監的言語讓她起了懷疑。

這天傍晚，皇上傳來口諭，要她即刻去書房見面。

皇帝見皇后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小太監傳話時用的是皇后的名諱那就不同了。這一點讓秦英心中警鈴大作，不動聲色地走在女人身邊，悄悄言語。

“娘娘，奴婢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么了？”獨孤九不解。

秦英瞟了一眼前面帶路的人說道：“那位公公來傳話時，喚的是娘娘名諱……”

女人立刻想起來，那太監還真是叫的自己名字，而且進門的時候沒有下跪，只微微躬了下身子。

在宮廷禮法規矩嚴苛的時代，一般人是不會犯這種糊涂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故意的！

能讓一個小太監故意對皇后減少禮數的原因不多，見高踩底就是一種。

有了秦英的提醒，獨孤九大概猜到了一些。這些日子的風言風語她不是沒聽到，只不過當作別人茶余飯后的解悶話題，沒想著去解釋什么，現在皇上以這件事問責，倒算是遲了點。

楊薦的書架后面有張床榻，是過去騙皇后深夜勤政的噱頭，只是為了跟那三位夫人享樂，此時床榻上半倚著一個女人，搔首弄姿坦胸露乳，場面極是香艷。

男人眼眶泛紅喉結涌動，揮手打發了研墨的小宮女，不許任何人進來。

獨孤九站在門口的時候，聽到聲音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對兒狗男女在干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太陽還沒落山就哼唧起來，也只有榮寵正盛的尉遲貞兒了。

站在院子里等了一會兒，那聲音不但不消停，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獨孤九本著“關我屁事”的心態不予理會，站在即將開花的梅花樹下賞景。

花苞很小，還嫩青著身子，有種寒風中凌然獨自開的豁達。

她不自覺地想起那個一身戎裝的男人，只是腦海中的臉不停變化，從南云起一直到元戎，最后定格在南風身上，低下頭欣慰一笑。

太陽落山，夜幕降臨，書房里的聲音有了停歇的跡象，獨孤九要小太監去叫門，很快得到傳召。

屋子里的氣息還沒散，熏香和藥味混在一起令人有些作嘔，她讓秦英打開窗子換換氣，自己坐在椅子上等男人開口。

眼睛向書架后面一掃，鵝黃紗帳里的玲瓏曲線并無起身的意向，不禁冷笑鄙視。

“咳咳，皇后，朕今日叫你來是因為……外面流言蜚語甚多，你可有辯解？”楊薦的氣息有些不穩，話說一半的時候想站起來，不料雙腿一軟又坐了下去。

“辯解？外面有什么流言蜚語？”

楊薦正想說話，尉遲貞兒從書架后面走出來，身姿慵懶，面目含春：“皇后娘娘，民間可都在說宣夫人和弘夫人回魂夜的事呢。”

獨孤九吃不準這人是什么心思，裝作懵懂不知：“說就說唄，關我什么事？”

沒想到這個漫不經心的回答瞬間惹惱了楊薦，拍桌聲突然響起，震得桌上茶杯落了地。

“關你什么事？你整日待在后宮，知不知道前朝已經亂成什么樣子了！民間流言說我大隋不仁，當朝皇后無故害死兩個嬪妃，致使冤死之人陰魂不散，影響國之運數，紛紛上書要朕廢了你！”

獨孤九沒想到那幾句查無所依的話能引起這么大的影響力，果然在封建迷信的時代，每一個關于鬼神的說法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你覺得是我害死了她們？證據呢？動機呢？我已經是皇后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有必要害死她們嗎？”

楊薦一聽也覺得有理，憤怒的神色稍稍收斂了一些，可站在一旁的尉遲貞兒卻火上澆油，念叨起獨孤皇后過去的“惡行”。

“皇上，娘娘說得沒錯，本身已經貴為皇后了，在這后宮里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利。即使三位夫人嫁與皇上得了封號，天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的，何況娘娘心地善良，頂多女兒家的小心思吃些醋罷了，怎會就因此害死兩位夫人呢……”

尉遲貞兒說的像是為皇后洗脫，可句句都把皇后往嫉妒成瘋上面引，楊薦原本緩和的臉色又變得難看，眉頭緊鎖，雙目如鷹一般盯著獨孤九看。

“皇上，你信她還是信我？”獨孤九手里沒有實質證據，不想跟貞兒爭辯，希望楊薦可以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信她一次，給她點時間再去查查看，可是……

“這與信不信無關，朝中重臣聯名上書要求收了你的鳳印，廢掉你的后位，如此大事，豈是朕一句‘信你’便能解決的嗎？”

“切，冠冕堂皇說這么多，你是早就想好了吧！說吧，是要我交出皇后之位還是獨自離宮？”

獨孤九的不屑與尉遲貞兒的柔弱形成鮮明的對比，以及數年來仗著娘家的地位下嫁這件事，也讓楊薦憋了一肚子氣，正愁沒處發，這一次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教訓教訓她。

“你我二人夫妻多年，朕自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從輕處罰。你先把鳳印交出來，接著搬去冷宮好好思量悔過，等過段日子這件事被人遺忘了再回永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