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衛一邊拿起掃把一邊回答她：“師傅臨走前說的啊，說這藥不許再拿出來用了，剛才也是不小心摔破了才流出來的。”

鐘九憋著氣，對這個只聽師傅話的書呆子無可奈何，眼瞅著遞過來的抹布，沒有伸手去接：“我今天累死了，先去紅纓房里歇會兒，你自己打掃吧。”

“哎哎哎……師妹，還有兩間屋子呢啊……師妹……”

婉月臺較為荒僻，平時除了輪班的宮女太監，幾乎見不到其他地位高些的人。但是今天卻一反常態，不但一國之后住了進去，就連當朝國相也站在不遠處緊盯著那個方向。

“這個劉福海，進去這么久怎么還不出來，難道出事了？”

靖郭君心思沉穩，苦等無果也沒有直接露面要人，而是派了個小太監以“請總管用午食”的名義前去叫門。

幾聲清脆的叩門聲，前來開門的是齊衛，手里拿著沾滿塵絮的掃把，頭上包著塊破布，滿臉污漬。

“小公公有什么事嗎？”

小太監微微頷首回道：“奴才是來請大總管回房用午食的。”

齊衛眼珠子一轉，不慌不忙地扯謊：“大總管早走了啊，上午把我們送來這里就走了，好像是說什么還有要事纏身，我們也沒有多問。”

“……既然如此，那奴才不便打擾，告退了。”小太監正想離開，卻被齊衛叫停了腳步。

“小公公，這午食怎么沒人給王后娘娘送啊？”

“這……奴才不知……”

“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你去宮里的廚房問問，王后娘娘餓了該怎么辦！”

“奴才即刻去、即刻去。”

“有勞公公了。”

沒等小太監繼續客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心里罵罵咧咧地發著火：一個下人都有人惦記午飯，堂堂王后竟然無人問津，難道入了宮還得挨餓不成！

鐘九聽到動靜出來，看著齊衛滿臉憤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急忙走過去詢問。齊衛一五一十地把剛才的事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朝那口枯井翻個白眼。

女人聽聞哈哈大笑，拍著男人的肩膀安慰：“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你跟他們置什么氣，倒是那個老太監……師兄，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看上去跟死了一樣，但是卻沒死？”

“有啊，避息丹不就是嗎，人服用過后十二個時辰內會全無鼻息，脈搏也非常微弱，看上去跟死了一樣。藥效一過，即刻生龍活虎，比一般的滋補湯藥還好，你要這個干嗎？”齊衛不解反問。

“溫南澤不是說過嗎，要我進宮給他們一種善妒的形象，那就從這個老太監開始……”女人嘴角邪魅一笑，襯得整張臉多了些靈氣。

小太監急忙跑去稟告靖郭君，得到默許之后又急忙跑去御廚安排給王后娘娘送飯，只是一直低著頭，沒有看到自己轉身后國相大人眼中陰狠的眼神。

有了齊衛的那一番諷刺，鐘九終于吃上了穿越過來以后的第一頓大餐。雖然只有四菜一湯，但是比起一直以來的野菜野味，已經算是很好了，就連昨晚在溫南澤那里吃的一桌飯也比不上這一桌看著精致。

紅纓這時也醒了過來，撐著疲軟的身子跑去正廳，眼看著兩人就要把菜送進嘴里，急忙喊停：“別吃！小心有毒！”

鐘九慢悠悠地繼續吃，邊吃邊解釋：“放心吧，我師兄剛才檢查過了，沒有毒。”

齊衛笑呵呵地附和：“是啊是啊，我都查過了，沒事的，來，我扶你過來一起吃。”說著就走到門口，很自然地攙扶起人來。

（咦？這古人不是七歲不同席，男女授受不親嗎，怎么這倆人……）

“咳咳，師兄，紅纓，你倆……是不是看上對方了？”

鐘九試探性的詢問，驚得齊衛夾著肉的筷子掉到地上，窘迫的模樣煞是可愛。

手忙腳亂地撿起筷子，才發現緋聞女主角的臉也紅到了耳朵根兒。

“師妹，別……別瞎說，我可比人家大十幾歲呢，別讓紅纓姑娘難為情……”

“呦呦，這倒護上了，你這老樹開花，開得還挺快……哈哈哈哈！”

女人爽朗的笑聲回蕩在空中，為這一片荒涼增添了不少生氣，只可惜有人貿然打斷，敗了興致。

靖郭君帶著許多宮里的侍衛闖進婉月臺，氣勢十足，頗有興師問罪的感覺。

礙于君臣之禮，還是畢恭畢敬地朝著鐘九行禮：“王后娘娘，臣弟奉大王之命徹查大總管劉福海失蹤一事，有宮人見到大總管最后出現的地方是您這里，不知……”

鐘九斜睨了一眼，繼續吃飯的姿勢，波瀾不驚地回答：“那個太監啊，死了啊。”

站著的男人瞬間怒目圓瞪，一副不可置信地樣子：“死……死了？可剛剛還有人說大總管從這里離開，不知去向。”

女人吃下最后一口飯，穩穩放下碗筷，站起與之平視：“你說的是我師兄吧，他沒騙你，只不過我賜死那個老頭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不在場而已。”

“斗膽請問王后娘娘，為何要賜死劉福海？”

“厄……他對我不敬唄，見了我不下跪，到了這里也不安排人打掃，還有啊，他出言不遜，以我的容貌諷刺，我當然生氣了！哼……氣死了氣死了！”

靖郭君強壓怒氣，看著眼前的丑女心中作嘔，想不明白自己安插在宮中多年的高手怎么會突然之間死了，不甘心地繼續問道：“那尸體呢？”

“扔到院子角落那口枯井里了，我又沒有仆人，只得就近處理，要不你去看看？”

“你……”

“我怎么了？難道我這個王后還沒權利賜死一個不懂事的奴才？”

男人憤然甩袖，要身后的侍衛去枯井查看。

劉福海的武功深不可測，他當年可是費了大力氣才收入麾下，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任誰都意難平。

屋里的氣氛并沒有因為闖入者的怒意而破壞，齊衛和紅纓按照平時的速度繼續吃飯，鐘九也翹著二郎腿坐下來，用小指扣牙縫里的肉絲，全然不把靖郭君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