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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掙扎

占城第二天,葉寧對著李欣然稟報著現在的一些情況。

“欣然,這城里的糧庫屯了好多糧食,所以糧食的問題,我們算是解決了。”

“那就好。”

“欣然,有些話一直憋在我的心里,現在我得說出來。”

“說。”李欣然面無表情的道。

“現在城里的這些百姓雖然都很老實,但是時間一長,難保他們不會搗亂。還有,我們到底什么時候走啊?梁軍估計很快就會趕來的,要是被他們團團圍住了,到時候我們想走可就走不了了。其實這也沒用,欣然,你應該知道,將士們奮戰了這么長時間,早就都累的不行了,要是繼續往前走,我怕……”葉寧說道。

“你怕什么?”李欣然問道。

“我怕我們都會死,要不……我們還是撤吧。欣然,你千萬別誤會了,我葉寧并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只不過眼下這情況,我們不得不考慮仔細了。”葉寧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往哪里撤?”李欣然想了想后問道。

“我們去蔽日峰,走那里可以最快回到晉國境內。”葉寧連忙答道。

“蔽日峰?”李欣然緩緩自語道。

“對,沒錯,我們先暫時回去,等休整好了,我們再殺回來也不遲啊。”葉寧一臉期待的說道。

“好吧葉寧,我聽你的,我們撤退,去蔽日峰。”李欣然想了想后答應道。

“那我們現在就走?”葉寧問道。

“嗯,我想喬君風估計也快來了,我們速度必須要快,還有你要記住,不要驚擾這城內的百姓。”李欣然吩咐道。

“遵命。”葉寧抱拳道。

就當葉寧準備轉身走的時候,突然這時候一晉兵跑了進來,他一臉慌張的對李欣然拜道:“將軍,不好了,城外梁軍……殺來了!”

“什么!這么快。”葉寧震驚道。

李欣然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想按理來說喬君風現在應該知道這臨川城已經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可為什么他還是這么拼命的往這里趕,到底是什么給了他這樣的勇氣?難不成是方庭的主力要來了?這很有可能。

“欣然,我們現在怎么辦?”葉寧焦急的問李欣然道。

“快!我們現在就走!”李欣然連忙答道。

“遵命。”

很快,城內的晉軍就都集結在了城門口,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城外趕來的梁軍已經把整個臨川城給團團圍死了。無奈之下,李欣然只得暫時守在城內,可這樣終究不是辦法,她必須要殺出去。

片刻后,李欣然果斷的下達了突圍的命令,于是晉軍全軍便開始集中一點向外突圍,可梁軍也不是吃素的,一時間,雙方就正門口廝殺了起來,不過晉軍卻根本殺不出去。

就這樣一直殺到了天黑,然后雙方便都自覺的退回了各自的地盤,算是暫時休戰。可就在晉軍將士準備稍做休息的時候,突然,城外響起了大量的喊叫聲,不用想,這一定是梁軍將士干的。

這些大叫聲很刺耳,特別是在寂靜的夜晚,所有人都聽到了,作為指揮使的李欣然也不例外,不過她和別人不一樣的是,別人對于這些聲音只是感到納悶,而她卻表現的十分嚴肅。

隨后李欣然便問一旁的將士道:“城外的梁軍在喊些什么?”

“回將軍,梁軍好像是想讓城內的百姓反抗起來,幫他們一起攻破城池。”將士們回答道。

李欣然聞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顯然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不過即使如此,她依然沒有絕望,因為她知道,就現在而言,梁軍并非晉軍的對手,估計用不了三天,梁軍就會抵擋不住敗退回去,當然了,前提是這些百姓能夠老實一點,還有方庭的大軍能夠晚來幾天。

此時姬小夜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她氣喘吁吁的對李欣然說道:“將軍,城內的百姓們好像有些不對勁。”

“怎么了?是因為城外梁軍的呼喊嗎?”

“只怕是的。”姬小夜皺著眉頭答道。

“他們只要不嫌累,就讓他們一直喊吧。”李欣然平靜的說道。

“將軍,現在的情況對都快火燒眉毛了,為什么您還是這么淡定?梁軍現在已經是兵臨城下了,這些百姓是不可能還像之前那樣老老實實的,卑職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些百姓一定會奮起反抗我們的。現在我們不僅得防著城外的梁軍,還得防著城內的百姓,若是再不突圍出去,怕是堅持不了多久的。”姬小夜著急的說道。

“那就把這些百姓的家門都給封死,不讓他們出來,這樣一來,我們的壓力不就減輕了?”李欣然說道。

“那我們還突不突圍了?”

“那你說!我們是優先突圍?還是優先處理百姓!”李欣然突然一臉厭煩的大聲道。

“突圍,當然是突圍。”姬小夜毫不猶豫的說道。

“楊沐風!楊沐風在不在!”李欣然隨即站起身對周圍大喊道。

“將軍,楊大人不在這里。”有士卒回答道。

“那就喊他過來!”李欣然憤怒的說道。

“遵命。”這士卒顯然被李欣然這突如其來的憤怒嚇了一跳,于是他連忙轉身想外跑去。

沒一會兒,楊沐風就來了。

“卑職參見將軍。”然后楊沐風對著李欣然拜道。

“楊沐風,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能給我突圍出去嗎?”李欣然冷著臉問道。

“這……”楊沐風隨即便低下了頭。

“怎么?困難嗎?不行就直接說,我可以換別人。”

“回將軍,卑職能做到。”楊沐風聽李欣然這么說,于是他連忙答應道。

“要是你做不到呢?”

“甘當軍法。”楊沐風嚴肅的答道。

“好,帶上霜生,讓她跟著你一起,一到寅時,你就立刻率軍突圍。”李欣然吩咐道。

“遵命。”楊沐風答道。

臨走前,楊沐風看了看姬小夜,可姬小夜什么都沒說,只是對著他搖了搖頭。

楊沐風走了,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顯然,李欣然這是著急了,也沒辦法了,不然她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三天時間突圍出去,說實話,這很難,但他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

寅時到了,楊沐風果斷的率軍突圍了,而城外的梁軍也沒有休息,他們都在嚴陣以待著,仿佛就料到晉軍會在這個時候突圍一樣。

殺喊聲再次響起,楊沐風和霜生二人就頂在隊伍的最前面與梁軍廝殺,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次要打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直到天亮,霜生和楊沐風等一批將士才退了下來,他們一個個不僅渾身是血,而且看樣子都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因為他們連兵器都拿不動了。

他們退到了后方,吃起了饅頭,因為吃飽后,他們還得再沖上去與梁軍繼續廝殺呢。

這時,坐在一旁的楊沐風遞了個饅頭給霜生,可意外的是,霜生卻沒能接住,饅頭掉在了地上,一瞬間,霜生愣住了,然后她就大笑了起來,楊沐風也跟著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居然連個饅頭都拿不動了。”霜生大笑著說道。

隨后楊沐風撿起饅頭,再次遞給了霜生,并且笑著說道:“怎么?難不成還得讓我來喂你?”

“好累啊,好想把身上的鎧甲卸了。”霜生接過饅頭后說道。

“想什么呢傻丫頭,卸了鎧甲,你有多少條命都不夠梁軍砍的。”楊沐風說道。

這二人好歹還有說話開玩笑的力氣,至于其余的將士,他們就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們只能呆若木雞的吃著饅頭,喝著水。

片刻后,楊沐風吃完了最后一口饅頭便站了起來,并且對正在休息的眾人說道:“行了,都吃得差不多了吧?準備走了,前面的兄弟們還需要我們呢。”

其實楊沐風明白,大家并沒吃好,也沒休息好,但沒辦法,前面的將士還在奮戰,此刻決不能有半點懈怠。

很快,霜生和將士們就都站了起來,跟著楊沐風向著城門口走去。而李欣然和姬小夜則一直站在城樓上督戰,觀察著戰局,當然,她們同時還得負責看著城內的那些百姓,防止他們反抗。

第三天了,經過晉軍將士的艱苦奮戰,梁軍終于最先頂不住了,他們開始紛紛往后退去,這可讓晉軍全體將士感到萬分喜悅。

此時在城外的梁軍營地內,若之嵐對喬君風說道:“君風,我們難道就這樣撤了嗎?”

“我也不想撤,但我沒辦法。”喬君風看著前方的戰場,一臉焦慮的答道。

隨后喬君風又咬著牙自語道:“李欣然,我佩服你,居然這么能堅持,不過,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想擊敗你。”

梁軍撤了,可晉軍還沒來得及高興,梁軍卻莫名其妙的又再次回來了。

此時站在城樓上的姬小夜見狀便問一旁的李欣然道:“欣然,怎么回事?喬君風怎么又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李欣然看著前方,搖著頭答道。

就在這時,除了喬君風和龐秋的聯軍外,又出現了一支軍隊,而這支軍隊足有近十萬人,從這支軍中飄揚的梁國大旗就可以看出,方庭的大軍來了。

“是方庭,他的大部隊來了。”李欣然看著前方那些飄揚的大旗,面無表情的說道。

“為什么會這么快?”姬小夜皺著眉頭說道。

“不,從人數上來看,應該是他的先鋒部隊,他本人應該還沒到。”李欣然猜測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姬小夜又問道。

“讓楊沐風他們即刻退回城內,我們要準備死守臨川城了。”李欣然一臉嚴肅的吩咐道。

“遵命。”姬小夜答道。

就這樣,晉軍都退到了城內,而趕來的梁軍則再次將臨川城包圍了起來。

此時在城外的梁軍營地內,喬君風和龐秋見到了伊晴。

“伊將軍,你來的真是時候啊,感謝感謝。對了,大將軍呢?他怎么沒來?”龐秋對伊晴說道。

“龐大人,大將軍還在后面呢,這不,他任我為先鋒,叫我先過來幫助喬將軍和大人共同討伐李欣然。”伊晴答道。

“原來如此。”龐秋答道。

“喬將軍,剛才我看見你好像是在撤軍吧?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隨后伊晴轉頭問喬君風道。

“不瞞伊將軍,李欣然現在就在臨川城,雖說她被我們困住了,但她真的是太難對付了,我們實在是……”龐秋連忙答道。

可還不等龐秋說完,一旁的喬君風就咳嗽了兩聲,而龐秋聽到后則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看到楊沐風有這反應,于是伊晴便微笑道:“哦?是嗎。這也沒什么,李欣然是我大梁的強敵,難對付這也是情理之中,喬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李欣然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可以自己解決她,不需要你的插手。”喬君風卻冷著臉說道。

“喬將軍既然有這等豪情壯志,那我就在這里等待將軍凱旋歸來。”伊晴微笑道。

此時此刻,在喬君風的眼里,伊晴就像是個無比虛偽的小人,她的笑臉,她的微笑,都無不透著虛情假意。伊晴不僅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也根本不相信憑自己就能滅了李欣然。實在是欺人太甚,可惡!

喬君風走了,他沒有再做任何的停留,現在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攻破臨川城,殺死李欣然。哪怕是死要面子,也要這么做。

“這……喬將軍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說走就走?”一臉懵的龐秋不解的說道。

“龐大人,我想喬將軍現在應該是要準備攻打臨川城了,不如我們還是去助他一臂之力吧,這樣也好早一點除去李欣然這個心頭大患。”伊晴則建議道。

“好好好,那我們也走吧。”龐秋連忙應道。

很快,梁軍便開始瘋狂猛攻臨川城,而喬君風就站在最前面督戰,城門處不停的傳出沉悶的撞擊聲,漫天的黑眼籠罩著天空,空氣也無比的沉悶,使得雙方將士的殺喊聲都聽不真切。

現在的晉軍可以說是真真正正的陷入了絕境。一守在城樓上的晉兵獨自面對著洶涌而來的兵潮,他有些恐懼,但卻沒有后退,一瞬間,他就砍翻了一名借著云梯爬上來的梁兵,但幾乎就在同時,下面跟上來的另一名梁兵就舉槍刺穿了他的胸膛。不過,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倒下的時候,他竟然奮起最后的力量一把抓住刺進自己胸膛的長槍,用盡全部的力氣,大喊著向前沖去。就這樣,他和那梁兵兩個人就雙雙墜下了城樓,而那云梯也倒了下去。

所有的晉軍將士都在奮戰著,雖然梁軍攻勢兇猛,但最后晉軍還是艱難的頂住了。五個時辰過去了,梁軍終于退了,但晉軍將士中誰都清楚,梁軍要不了多久還會再次殺過來的。臨川城的正門門口,已經是堆滿了尸體,城外城內也盡是死尸一片,可見方才戰況的激烈。

此時李欣然走到一處破爛的房屋前,對著正在休息的葉寧說道:“老葉,將士們怎么樣?”

“我這里還行,就是老楊那里可能會慘一點,不過好在梁軍是打退了。”坐在地上的葉寧苦笑道。

“我們還剩多少人?”李欣然輕聲問道。

“不多了,大概還剩兩萬人吧,可能實際人數還會更少一點。”

“那無雙軍呢?”李欣然擔心的問道。

“呵呵,你放心,我就怕你到時候會心疼,所以無雙軍的那兩千名弟兄我沒讓他們上。要是這兩千人打沒了,那‘天下第一軍’也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可不愿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劃不來。”葉寧緩緩說道。

這時,姬小夜跑了過來,她的神情很是慌張,看樣子,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跑到李欣然的面前后,姬小夜便氣喘吁吁的說道:“將軍,不好了!城內的百姓……開始反抗了。”

“哈哈哈,來的還真是巧啊,現在我們這個樣子,怕是連百姓都鎮壓不了了。”葉寧聞言便仰頭大笑道。

“怎么辦?”姬小夜看著李欣然,一臉絕望的說道。

“小夜,求求你別再問我怎么辦了,行不行?”李欣然則低聲說道。

“可那些百姓現在都已經手拿著鋤頭菜刀殺過來了,我們是不是就都躺在這里,等著他們來砍?”姬小夜不解的說道。

此時此刻,姬小夜著急了,甚至有些癲狂。

片刻后,李欣然問道:“那現在情況怎么樣了?急嗎?”

“很多將士已經都去前面攔了,具體情況卑職也不知道。”姬小夜答道。

“那就殺幾個領頭的,嚇嚇他們就行了。”李欣然無奈且憤怒的答道。

“哼,你以為這是哪里?這可是他們自己的家,我們才是侵略者。你這樣做,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相反,只會讓他們更加憤怒。我估計們就算不被城外的梁軍滅了,也遲早會被這些百姓給整死,將軍,你現在不全部處置這些百姓,等到時候……到時候就剩我們幾個人的時候,你再想對付就對付不了了。”姬小夜大聲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是現在就讓將士們去殺光他們?殺光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李欣然聽后反問道。

“哼,當然不會這么簡單,如果卑職要是將軍的話,卑職會強行命令這些百姓參戰,代替我們去與梁軍廝殺,他們橫豎都要死,那我就讓他們死的有價值一點。”姬小夜冷著臉說道。

“不行,這絕對不行,我絕不允許。”李欣然隨即否決道。

“哼,將軍,你是不是瘋了?卑職得提醒你,這可不是我們本國的百姓,這是梁國的百姓,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是敵人,你知道嗎?你現在不忍心殺他們,可他們不會這么想,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沒有絲毫的猶豫殺了你。”

“那也不行。好了,這個問題不需要繼續討論了,葉寧,你現在就去前面,帶著將士們殺幾個領頭鬧事的就行了。”李欣然然后轉頭對葉寧說道。

其實李欣然的眼光很是長遠的,她想打敗梁軍,然后一統天下,所以梁國的百姓對她而言,就是日后的晉國百姓,只可惜面對現在的這種境地,她的這種理想,也只能是理想了。

葉寧連忙站了起來,不過,他卻沒有急著走,顯然,他心里更便偏向姬小夜的看法。

“怎么?你沒聽清我說的話嗎?”李欣然見葉寧在猶豫,于是便問道。

“將軍,卑職……卑職覺得姬大人說的有道理。”葉寧一臉為難的說道。

“什么?你們……你們居然都想讓百姓替你們打仗?你們還是不是我李欣然的部下了?”李欣然聞言便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并且無比憤怒的斥責葉寧和姬小夜道。

“將軍,我們現在已經快走投無路了,婦人之仁,只會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姬小夜看著李欣然,咬著牙說道。

“小夜,你……”

此時此刻,李欣然突然覺得眼前的姬小夜和以前完全不一樣,變得太陌生了。

片刻后,姬小夜突然就喊道:“來人啊!把將軍捆起來!”

話音剛落,就有幾人圍了上來,李欣然見狀便怒道:“我看誰敢!”

這幾名士卒聞言立即就跪在了地上。

“聽我的,把她給我捆起來!”姬小夜再次命令道。

緊接著,葉寧也無奈的說道:“沒聽見姬大人的話嗎,把將軍捆起來。”

“葉寧,你……”李欣然則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葉寧說道。

下一刻,李欣然就被幾名士卒用麻繩給綁了起來。

“將軍,現在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等我們逃出去之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葉寧說道。

“你們幾個,一定要看住將軍,不管她說什么,你們都不能讓她離開這里半步,聽清楚沒有?”然后姬小夜吩咐道。

幾名士卒聞言便答道:“我等明白。”

然后,姬小夜便和葉寧離開了,他們現在必須要去處理百姓反抗的事情,而李欣然則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不停的哭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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