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給盛京城映上了讓人平靜的昏黃。
程青瀾剛進了侯府，朱管家便著急地跑過來：“我的二小姐！你去王府怎么去了這么久？老爺?shù)饶惆胩炝耍 ?
程青瀾冷呵一聲：“真是生怕我不帶消息回來。”
說罷徑直往書房走去。
剛走進書房，程志尚便迎上前來，開門見山道：“今日東郡王給你說了什么？”
程青瀾不想說他要自己做王妃之事，生怕又中了程志尚的什么套，便道：“他說前兩日把我嚇到了，所以邀我去府上親自致歉。”
程志尚知道程青瀾落水之事，但神情間還是含著不信和疑惑，“就這事兒？”
說謊總是心虛的。
程青瀾移開目光，走到窗邊逗著鸚鵡：“不然父親認為還有什么事兒？”
程志尚倒不追究她把玩自己的寵物，只道：“東郡王待人一向冷漠，怎會特意向你致歉？”
程青瀾冷笑道：“這不就對了嗎？他若待人熱忱，就應該親自登門致歉。”
程志尚若有所思地在房里來回踱步，片刻后，壓著嗓子質(zhì)問：“他有沒有跟你提起毒蘑的事？”
程青瀾聞言，知道事情不簡單，轉(zhuǎn)過身看向程志尚：“毒蘑？那是什么？一種毒藥嗎？”
程志尚微虛著眼，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好像程青瀾現(xiàn)在若有半分閃爍，他都不會善罷甘休。
但她確實不知道毒蘑是什么，程志尚見她的神情不像有假，便說：“算了，不知道就不用知道了。”
這個爹還真是，從來只向自己逼問答案，卻從不回答她的問題。
“后日你哪也別去，有人要見你。”
“見我，誰？后日我還有事，恐怕……”
程志尚本就因為她沒帶回半分有用的消息而氣惱，此時語氣更是憤急起來，指著她喝到：“有幾個官家小姐能像你這樣整日出府到處亂跑！我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也別得寸進尺！”
見他發(fā)怒，程青瀾也知此時不宜硬碰硬，偃了聲道：“知道了。”
回了洛水居，程青瀾才察覺不對。
是啊，沒幾個官家小姐能像她一樣整日往府外跑，她之前只當程志尚長時間不在家又有朱管家?guī)鸵r著，所以不知道。
既然他知道，為什么還放任自己往外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青瀾總覺得程志尚的心里還憋著什么壞，但卻毫無頭緒。
窗外又響起躍空聲，程青瀾聽到聲音，拉開門對程漣漣道：“等一下，我換身衣服。”
她翻出那套騎馬裝走了出去，便看到程漣漣今日穿的也是短衣長褲，風格很像抗戰(zhàn)片里的作戰(zhàn)服。
“你怎么還有這身衣服？”
“自己改的。”程漣漣說完，甩給她一把匕首。
程青瀾握著匕首有些嫌棄道：“短刃要近身格斗，太危險了，不能用劍嗎？”
程漣漣冷聲道：“要學劍術(shù)你不該找我教你，該找那位整日在府外守著你的劍客。”
程青瀾聞言大驚，走上去做出“噓”聲的表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作為一個特務，要是五年的時間都不知道近身暗處有沒有藏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雖然程漣漣發(fā)現(xiàn)了云天朗的存在，但程青瀾并不擔心——她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否則也不會發(fā)現(xiàn)云天朗五年了也沒把這事兒說出去。
“行吧，我們現(xiàn)在練什么？”
“先練體力和步伐。”
在程漣漣的監(jiān)工下，程青瀾貢獻出了加上前世也沒有的運動量，不停地圍著洛水居快跑、跳階梯不說，還要壓韌帶！偏偏她還不能發(fā)出聲音。
無數(shù)次程漣漣的手壓在她后背上時，她都覺得自己要離開這個并不那么美麗的世界了。
體力和步伐的訓練結(jié)束，程青瀾本以為今天就完事兒了，誰知她剛喝了一口水，又聽程漣漣說：“接下來練反應。”
“什么？”
她剛轉(zhuǎn)過身，腦門上便被什么東西重重一擊，打得她吃痛地叫了一聲。
程漣漣手里握著一把鵝卵石，程青瀾此時才看到她竟然搬了一筐鵝卵石在湖邊！
她面無表情地對旁邊的空地抬了抬下巴：“站到這里，避開我丟的石子。”
避石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她小時候和朋友扔沙包就沒幾個人的沙包能打到她！
程青瀾心中不服，大步走到空地上，吼道：“來吧！”
程漣漣一聲不吭便開始對她扔石子，程青瀾險險避過大部分，得意問到：“我還可以吧？”
程漣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在我們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被子彈打成馬蜂窩了。”
說罷她走到程青瀾面前，將石子放在她手里：“你來打我。”
程青瀾聽到她的評價本就頗不服氣，努著嘴走到了她剛才的位置：“那可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她先是將石子一個個丟過去，但程漣漣雙手附在背后，只靠步伐移動便遠遠地避了過去，程青瀾不忿道：“你不是說這具身體不好嗎！怎么還那么靈活！”
程漣漣不答此問，只道：“幾個石子一起扔。”
我就不信了！
程青瀾狠下心，開始一把一把地抓著石子朝她扔去。程漣漣這回倒松了手控制身體平衡，但依舊沒有一顆石子擊中了她！
程青瀾狠下心，去廚房拿了水勺來，舀起一大勺石子向程漣漣灑去。
面對漫天如雨下的石子，程漣漣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笑，似乎直到此時才覺得這件事有點挑戰(zhàn)和意思。
她步伐變換，手掌順勢擊落迎面而來的石子，還不時用空手翻，攀壁等看起來很炫技的方式躲過，程青瀾正看得目瞪口呆時，最后一顆石子也落到了程漣漣眼前。
她一個側(cè)踢，那石子便直直地朝程青瀾飛來，在她額頭上砸了個大包。
“哎呀！”程青瀾吃痛地捂住額頭，罵道：“你是教我功夫還是害我命啊！”
程漣漣拍了拍衣服道：“我要是想害你，那顆石子能把你砸出血來。”
事到如今，程青瀾的氣焰已經(jīng)被全部點燃了，她雙拳緊握，對程漣漣吼道：“再來！換我！”
“不來了。”
程青瀾：？？？
“練武之事過猶不及，你又沒底子，今天的訓練差不多了，你把地上的鵝卵石都撿到筐里吧。”
“這也是訓練嗎？”
“不是，我懶得再找新的鵝卵石。”
程青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