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那張臉時，沈修念終于第一次正確的意識到一個問題，所謂傳聞果然都是騙人的。

齊流云沒有毀容，不僅如此，還生了一張俊美絕倫的臉，簡直就是人形畫報，雕刻美男，花瓶中的花瓶。換做前世，光憑這長相絕對風靡萬千少女心，他往那一站，就是收視的保障。

奈何這家伙整天戴著面具，真真是暴殄天物。

許是感覺自己看得太久，沈修念咳了一聲，房中的旖旎氣氛也隨著這聲輕咳慢慢淡了。

齊流云又重新做回椅子，喝了口涼茶，又問道：“當真不愿說？”他打量了一眼沈修念如遠山一般的眉眼，淡淡笑著。

“我……我叫沈修念，至于年齡……”

她拖著長長的尾音，想了想，說道：“想來應該已經過了及笄之年，至于婚配……應該不曾。”

手中茶杯剛送至嘴角，聽她這番話，齊流云的手微頓了頓。

“應該？你不記得你的年齡？”

“嗯。”

沈修念點點頭沒有隱瞞，她知道以齊流云的身份存心要打探她的過往，想必也就是幾句話的事，而且她本身也存了心思，倘若借以齊流云之手，查清這具身體原主的身世，也算事給原主一個交代。

“只是不記得年齡，還是所有的都不記得？”

齊流云高挑著劍眉問道。

“一年以前的事，都不記得。”

沈修念本想配合著將臉色沉了沉，不經意間卻又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和弟弟，眼眶中不知何時竟泛起了淚花，等她察覺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便將腦袋撇向一旁。

齊流云放下茶杯，聲音也柔了下來。

“你若是信我，給我十天時間，關于你的身世定然給你個交代。”

沈修念拭干眼角，笑著轉過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說完，兩人相繼沉默了下來，目光在空中交疊，一下子又突然錯開，如此反復了幾次，卻始終沒有說話，只剩下星月的呼吸聲在一旁此起彼伏。

雞鳴三遍，天色漸漸亮了，早起的攤販沿街吆喝，安靜的街道又活泛起來。

齊流云拂了拂衣袖，起身對沈修念說道：“餓了吧？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沈修念純心要與他交好，也不扭捏作態，應了聲好，讓齊流云在門口等著，換了套干凈的布衣，素著一張臉便走了出去。

擦掉脂粉，摘下發簪，只隨意挽了個髻，少了些千嬌百媚，卻更顯得人清麗脫俗。齊流云多看了幾眼，不知不覺中又勾動嘴角。

兩人下了樓，掌柜的正在帳臺后頭撥弄珠算，聽到有人走近，習慣性的張嘴打了聲招呼：“客官，今日起的可早啊。”

抬眼間，卻愣住了，只是還未等他想明白這一對璧人是哪間房的貴客，怎的自己竟毫無印象，兩人便已邁步出客棧，沿著河堤逐漸走遠了。

沈修念原以為齊流云貴為皇子，平時膳食定然十分講究，有下人試毒，婢女夾菜，菜品精致，色味俱佳。可當一碗熱騰騰的紅湯面擺在她面前，面碗甚至還破了個口子，端著兩碟小菜，滿臉和藹的老婦用驚喜的目光打量她的時候，沈修念才知道自己還是看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