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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焚身

走出迷霧的葉翎看見眼前的景色不由得愣住,片刻后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眼前的景色同剛才一樣荒蕪衰敗,像是被時光遺忘的死寂之地。斷壁殘垣,焦石枯骨,此處不像人間,更似煉獄。

幼時曾在葉府私學內偷聽得一句“一將功成萬骨枯”,曾經她不懂,后來身居藥谷,到也將谷中藏書系數熟記,可此時之景,葉翎腦中立時浮現出的,還是這“萬古枯”三字。

殘肢枯骨,何止萬人。展目望去,陰沉的赭黑仿佛無邊無盡,靈力混亂駁雜,沒有絲毫人氣,濃烈的怨氣和濁氣沖的葉翎呼吸艱難。識海深處似乎受到呼喚,靈力不受控制的奔涌,竟然隱隱有入魔的傾向。

葉翎忙運氣壓制靈力,想到師父臨行前特意掛在自己身上的安魂鈴,沒想到此時竟派上了用場。

原本壓制靈力的領域在葉翎從罡風中出來后便消失不見,但儲物戒依舊沒有辦法打開。如果葉翎沒有猜錯,這一整片空間應該都被封鎖,任何空間靈寶都沒有辦法使用。她身邊如今得用的,便只有老頭子心心念念掛在自己腰上的安魂鈴了。

安魂鈴乃是藥谷至寶,外人皆知它是安撫躁動精神力的法寶,卻不知它還有其他用處。要知道,不久前葉翎僅用靈力催動鈴聲,便能將意識散掉大半的林嘯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而現在,葉翎雙手抱團置于身前,安魂鈴懸于兩掌之中,在掌心靈力的灌輸下發出顫鳴。將安魂鈴當做一個穩定器,將靈力從體內引出注入鈴中,在再引回體內,靈力運行成一個完整的閉環,利用安魂鈴的特性強行平穩躁動的靈力。

這個過程很奇妙,靈力在修士體內有固定的運行軌跡,葉翎現在就像是將軌跡延伸出一段。安魂鈴作為外界通路起著催化劑般的作用,安撫葉翎本身的同時,也在吸納外界的靈力,進行凈化后反饋給她。

葉翎覺得自己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識海逐漸趨于平靜,隨著外界靈力的強弱潮汐般涌動,反饋回來的靈力比釋放出去的更多,也更柔和。安魂鈴將周圍凈化出一片安定的凈土,將駁雜的靈力阻隔在外,內部的葉翎只能感受到一片安寧,竟達到了無數修士追求的通靈之境。

但葉翎知道,這并不是修煉的好時機,這里依舊危機四伏,努力想要擺脫這種感覺。但靈魂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說:沒事的,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能否突破就在此刻了。

就在葉翎聽見這句話恍惚的一瞬間,遠處一道黑白交錯的焰團破開安魂鈴的結界,沒入葉翎體內。

葉翎只覺得一團烈火從識海燒起,灼噬著碎裂的金丹,灼燒著她的靈魂,她張開嘴,卻連哭喊都破碎無聲。不過片刻間便有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滑落,卻沒等到落下便蒸發殆盡。

焰團在沖進葉翎身體后便化巖漿一般在她筋脈中流淌,她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根頭發,每一片靈魂,都在叫囂著痛苦,都在被能夠焚噬一切的烈焰焚燒。

靈力還在涌入,眼看就要突破瓶頸正式邁入元嬰,可血色的天際連劫云的蹤影都沒有,似乎昭示著,她的隕落是必然。

她根本不會達到元嬰。

她甚至不會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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