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經過深思熟慮，一字一句，顧默的話，顧笙到現在都記得很深刻。

大概也是這時候，11月份的尾巴。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比現在要冷。

顧默說完之后就離開了。

她連忙去追，想跟他解釋，她從來沒有認為他是附屬品，她只是想讓媽媽同意，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顧默突然又返回來，他說，“這是我花錢租的地方，該走的人不是我，是你！”

隨后，他強硬的將她推出門外，還將她的行李扔出來。

任憑她站在冷冷的冰雨下，他甚至熄滅了屋子里的燈。

從始至終，他沒有出來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后來，顧笙是被她媽媽帶回家的。

她媽媽說這么多年真是白養他了、怎么能這么狠心之類。

她媽媽說了很多，都是說顧默不好的話。

顧笙聽的心里很煩。

一怒之下，她吼了她媽媽又去找他。

她不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假的，他一定只是太生氣了。

她已經做好了死纏爛打的心理準備，反正她會拼命的認錯、直到他消氣為止。

但她沒想到，他居然申請了出國留學！

明明說好畢業就結婚、要和她一起白頭的，他是要逃到沒她的地方、和她老死不相往來嗎？

顧笙怕了。

她走了，她尚且還會回來，因為家在這里、爸爸媽媽在這里。

但若是他走了呢？

他大概從小就不怎么喜歡這座城市，甚至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爸爸媽媽，也沒有對他特別好的親戚，相好的朋友更沒有幾個，他若走了的話、還會回來嗎？

完全都不敢再想，顧笙立刻也申請了出國留學，就當是她要跟著他去私奔。

果然，顧默又改主意了。

眼見他準備換另外一所大學申請，他想擺脫她的心大概非常強烈？

顧笙牙關一咬，就硬著頭皮出國了。

索性，她走之后，顧默好像放棄了出國的念頭。

而她這一走，就是四年。

整整四年。

她沒有敢回來。

實在熬不下去了，也咬牙撐著。

四年。

她聽說他畢業后進了國內某家知名雜志社。

僅一年就當上了主編。

同時，他還是國內知名文學作家，筆名陌客。

如今已經開了屬于他自己的工作室，他大概、過的挺好吧？

不像她。

四年來，她大概每天都在混日子，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勤，還故意經常給家里打視頻電話炫耀。

只字不提他們當初交往的事，她每天告訴爸爸媽媽她的新男友有多愛她。

直到顧默徹底從家里搬出去了。

而這種時候，她還只是在幻想，他會不會、有那么一丁點的、吃醋呢？

明明都畢業很久了，終于下定決心回來，是因為太久都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連爸爸媽媽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或者知道，卻不肯再告訴她了？

她好害怕，害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他。

她好想他，想的快要發瘋了。

腦袋一熱，她就買了機票回來。

其實也只是想偷偷看他一眼就走，她連行李都沒怎么帶，就怕自己看見他會不想再離開。

但是在飛機上遇到葉初，看見葉初和她那位口是心非的戀人，顧笙突然改變了想法。

【“有些人就是這樣，表面看上去沒有這個人，其實心里在乎的要死?！薄?

作為旁觀者，她看見了那個人的在乎。

而不得不承認，她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那他呢，她喜歡的人，會也和葉初的那位一樣、外冷內熱嗎？

無論如何，就當是她異想天開、妄想做個美夢吧！

她受夠了！

那種沒有他、更懷著對他的愧疚孤枕難眠的日子！

顧笙下飛機后，果斷刪除拉黑了所有曖昧關系的所謂男朋友，她特意給顧默發信息告訴他、她回來了，告訴所有人、她回來了。

她想和他重新開始，想解決他們當初都逃避了的問題。

但是……

都還沒來得及行動呢，就被他拒絕了。

【“我們早就分手了不是嗎？”】

【“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的，嗯？”】

那么絕情的兩句話，足夠將她本來就不強大的內心更擊的潰不成軍。

顧笙淚流滿面，靠著墻壁的身子緩緩滑落，坐到地上，就那么呆坐著，坐著。

望著公寓前面的路燈，想起從前她跟在他后面回來，被他反身按在墻上親……

☆

另一邊，顧默在工作室一直待到深夜。

一整天，他都不在狀態，無法集中精神。

他知道，是因為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

【默哥哥，我回來了。國際機場，你會來接我嗎？】

四年，整整四年，第一次收到來自她的信息。

他其實沒有換號碼，他可能一直都想再收到她的信息。

但那又怎樣呢？

能改變什么嗎？

不能。

顧默嘲弄的微勾了下唇，且又收起手機，漆黑的眼眸幽深，就那么坐著，發呆。

【“阿默～默默～默哥哥～”】

【“以后就叫你默哥哥好不好？喜歡呀？”】

【“喂，顧默！你找死呀～”】

……

滿腦子都是女孩的一顰一笑，揮之不去。

眼見時間已經快到12點，顧默終于還是起身，回家。

依然是那個兩室一廳。

四年，顧默一直都喜歡住這里。

哪怕他的存款早已過千萬。

他還是不舍得離開和她一起待過的地方，更無法忍受把房子租給別人。他甚至也買下了上面的樓層，將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封印。

停好車，顧默沉默著往夾巷里走。

已經獨自走過上千回的路，今天意外的感覺孤單。

是因為她么？

隨手扯了掃到頭頂的梧桐樹葉，顧默站在屋前的路燈下。

高大的身姿，漆黑的眼眸盯著路燈背面處的墻壁。

【“好了啦，默哥哥，不要生氣了嘛？就一普通男同學，我和他什么都沒有，人家心里只有……”】

21歲的顧默拽過18歲的顧笙將她抵在了墻上，從來沒有那么發狠的吻她，怕她被別人搶走。

“呵！”

眼底一略而過的哀傷，顧默感覺好笑的勾了下唇，且又轉身往里走。

沒想到，會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