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跑下來了？”

伏羲笑吟吟問著。

哪吒跑到伏羲旁邊坐下，眼睛卻是望向冥君，開口道，“冥君老爺，你這里恐怕又要多一張凳子了。”

豐都與伏羲對視一笑，“哦，怎么回事？”

哪吒神秘兮兮道，“東海龍王找上門了！”

“哈哈哈哈！”

冥君拍著桌子，大笑出聲。

哪吒一頭霧水，“怎么了？”

“你師父早料到了！”

哪吒傻眼，看著伏羲，“害，虧我爹火急火燎催我下來，原來您早知道了，咦，師父，這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哪吒可是知道，雖然這十幾年師父一步沒離開過這座亭子，但牛頭馬面、日夜游神一應陰官，甚至娘娘、冥君老爺都一直在給師父跑腿，天南地北的，誰也不知道師父布的局到底有多大。

伏羲則是微微搖頭，笑道，“哪里有那本事，只是料到龍族應該是坐不住了，其實敖廣若還不動，我也要派人去找他了。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今天，有一波水妖攻城，東海三太子敖丙出手幫了我們，然后我爹就請他入關坐坐，兩人就在書房談了兩個時辰，結束后爹爹就把事情大致跟我講了，讓我通知您，然后他去朝歌了。”

“具體談了什么。”

“就是師父料得那樣，老龍王坐不住了，眼看著舅舅和地府搞出個城隍廟，他也起了心思，想為龍族謀功德，然后約定和舅舅在陳塘關會談。”

哪吒說到這，又補了一句，“師父，敖丙和爹爹商談的時候還提到了鳳族和西岐，不過語焉不詳，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伏羲聞言后有少許沉默，起身走了兩步，隨后負手而立，輕嘆一聲，“都是為了活命罷了。”

接下來，伏羲便簡要說了些遠古時的秘辛。

天道自有規則，當世間生靈太過強大或者數量過于龐大時，天地間的靈氣不足以供養，此時天道便會降下殺劫，亦稱量劫。

量劫來臨時，天地間充斥著殺意和煞氣，生靈極易相斗爭殺，大量隕落，精元反哺天地，此消彼長，直到天地靈氣再次充裕。

開天辟地后的第一次量劫，龍漢祖劫，便是在龍、鳳、麒麟這三大古族的鼎盛時期降臨的。

三族大戰，打碎了當時的盤古大陸，演化為如今的四大部洲，而且海涌污泉，山噴毒火。

麒麟在大戰中幾乎被滅族，殘存不過百十幼崽，天道留了一線生機。

龍鳳兩族則十不存一，而且因為打碎了大地，兩族殘余背負了天大的業障。

業障纏身后，龍鳳被天地排斥，壽元被削減，無法修煉，眼看就要滅族。

后來祖龍兵解于東海，令龍族自囚四海，以身填補海底污泉。始鳳亦然，自焚于南山，命鳳族鎮壓不死火山。

如此贖罪，兩族后裔才勉強在洪荒中存活。

并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消除身上的業障。

能消除業障的，只有功德，以及作為此時的天地主角，人族的香火。

“西岐應該是和鳳族定下了盟約，鳳族助長西岐的聲勢，在帳下聽命，但西岐代商成為人間正統后，要為鳳族謀取香火，以消除其業障。”

哪吒聽了點點頭，“想不到龍族看著風光，原來欠下這么大的債。”

“嗯，如今天道逐漸完善，很難謀取大功德了。能抵消兩族業障的，只可能是人族的香火，西岐已經選定了鳳族，龍族現在別無選擇。”

哪吒若有所思之色，試探問了一句，“方才馬大人說要香火，北俱蘆洲什么的？”

伏羲看了一眼哪吒，“不錯，第二次量劫就是巫妖大戰，巫族推翻了不周山，妖族打破了天河河床，同樣有業障纏身。”

“那師父，關于龍王和舅舅的會談，您要參與嗎？”

伏羲搖搖頭，“我現在出面還為時尚早，讓人王先談談吧，況且此時也只是東海意動，其余三海還不一定是什么想法。”

“哦。”

哪吒點頭，又問，“對了師父，我地仙境熬了快十年了，應該可以突破了吧？”

“嗯，確實是時候了，我也準備和你談這事。”

哪吒一喜，原地轉了三圈，“師父呀，你可是不知道，最近天下出了個朝歌榜，評選天下俊杰。但天仙以下的都不要，你徒弟沒能上榜，這丟的不是您老人家的臉嘛，不過您放心，明年上面保證有我的名號在！”

“還有，師父，您知道純陽散仙是誰嗎，我問過敖丙，他知道但不說。”

“咳咳。”

冥君突然清了清嗓子。

哪吒會意，跑到豐都身后，捏肩捶背，“冥君老爺，您見多識廣，您給說說。”

“是個膽大包天的人物，不過也是一個倒霉鬼。”

哪吒見冥君笑得甚是促狹，頓時興致更甚，“您仔細說說。”

一旁伏羲則是拿手指輕點豐都，無奈嘆氣。

“那人跟腳可不凡，東海之東有方諸山，方諸山上有一團先天陽氣，每天日升時，第一縷太初紫氣都會被那團先天陽氣所攝，如此萬年，從中誕出一位先天生靈，喚作東王公。”

“東王公？”

“不錯。”

哪吒眼珠轉了轉，“聽起來好像有些耳熟。”

冥君笑著提示，“天上有一個與東王公來歷一般無二的神靈，極陰之神。”

“西王母！”

哪吒大叫。

“哈哈，不錯，這兩人乃是秉承天意而生的配偶神，天界之主。只要順利成長，東王公便是天界男仙之首，西王母便是天界女仙之首。”

哪吒臉色也開始醞釀笑意，“不過后來？”

“后來就是有緣無份嘍，西王母比東王公先誕生，在洪荒游歷，命好，巧遇道祖，被道祖收在身側做了個童兒。”

冥君擠眉弄眼，“嘖嘖，那時道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童子了。”

哪吒心領神會，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

“不錯，兩童便隨道祖長居紫霄宮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晃多少年過去，巫妖大戰后，古妖族退出天庭，道祖說了一句天界不可無主，便將兩個童兒推出，奉為天界之主，并欽定了兩人的姻緣。”

“此時，東王公終于誕生。”

哪吒不禁生出一縷同情，“這也太慘了。”

隨后又輕咦一聲，“不過，您剛不是說東王公和西王母是天道定下的配偶神嗎，此時東王公出世，那……”

冥君壓低了聲，“這時候道祖早就合道了。”

哪吒了然，“然后？”

“東王公一出世，西王母立馬便有感應，直接跟玉帝說了。你也知道玉帝是個什么性子，偷偷下凡，找上了東王公。”

“打起來了？”

“當天東王公就來地府報道，轉世了。”

哪吒眼皮一跳，“這么狠？”

“東王公第二世機緣巧合拜入了人教道承，天資卓越，不知是天道之力還未散去，還是腦子抽風，他這第二世修著修著竟然上天任職去了。”

“畢竟轉世消去了因果，玉帝一開始也沒注意，那時天庭無人，又是人教上天的，法力還高，玉帝便封他為東華帝君。

天庭初立，玉帝整天想著如何擴充他的天庭，久居凌霄殿。王母掌管瑤池，看護先天靈根，兩人有時千年也不見一次。直到有一天，無所事事在天庭四處溜達的東華帝君走進了瑤池……”

“咳咳。”

伏羲圣皇猛烈的咳嗽了兩句，余光瞟了一眼冥君。

“然后東王公再次被玉帝送來了地府，開始了第三世，號純陽散人。”

冥君干脆利索道。

哪吒眨巴眨巴眼。

“純陽散人是東王公轉世，有男仙之尊的命格，后來雖然諸多變故，但冥冥中還是受天道一份庇護，是有大福緣之人，所以縱使玉帝也只能打殺，不可誅滅，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承擔這份榜單牽扯的因果。”

伏羲補充了一句。

“好了，我跟你說修煉的事。”

哪吒精神一振，“師父您說。”

“閉門修行修不出個什么名堂，你天仙境的功法我給你放在火云洞，你自己去拿吧。”

哪吒聞言大喜，“師父這是讓我出去游歷洪荒了嗎？”

伏羲聞言發笑，“你這算什么游歷洪荒，火云洞就在南瞻部洲和東勝神州之間的海峽上，與你陳塘關近的很，你就是繞著大商走過去，也要不了兩年。”

哪吒還是樂，“那也是極好的，我回去收拾收拾就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