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覆水難收
午餐前的陽光很舒服,剛剛上了一節(jié)體育課,頭發(fā)上,臉上,還有點濕濕的。金色的陽光為操場蓋了一層薄薄的金紗,整個操場都顯得光彩照人。偶爾,迎面吹來一陣風,吹動了垂在臉龐邊的頭發(fā)。
“給!”禾忻孌遞給旁邊的人一張衛(wèi)生紙,“擦擦汗。”
接過衛(wèi)生紙的是個男生,與當年一樣的睿智目光,只不過,此時的他。少了當年的清澈氣息,多了幾分憂傷。剛剛的體育課,十五班和八班同一節(jié),在體育老師解散后,禾忻孌和碧桃正討論要不要去二樓吃中飯。有個人喊住了禾忻孌,一聲意外地呼喊,連帶了一份意外的邀請,那個人是于佇淵。
“有沒有空,今天我生日,想請你吃頓飯。”于佇淵趕上來,說。
“啊?”禾忻孌眉頭一皺,她想:請我吃飯?
“以前不是有‘她’嗎,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過生日,還是……”于佇淵說話的時候,讓人感覺滿是苦味。
“停,好!”禾忻孌的“耳根子軟”,她實在無法拒絕。她和碧桃講了幾句話,便和于佇淵去了小食堂。走著的時候,禾忻孌就后悔了,難不成所有分手的人的朋友都要陪著別人過生日嗎?太不道德了,我又不是陪人過生日的“專業(yè)戶”。算了算了,也太可憐了,過了這么久,還惦記著一起過生日。于佇淵沒有選擇去一樓食堂和二樓食堂,而是較為偏僻的小食堂——這個小食堂不同于其他食堂,這里的是最貴的,只要打卡,至少“十一元”,不過,味道也是不錯的,飯量菜量可以讓人吃到“撐”。
“我還是不要你請吧!”禾忻孌邊排隊邊說,她想:我雖然不喜歡來小食堂,但飯錢還是可以自己出的。
“說好了的,我請你,你還怕把我吃窮了?”于佇淵拿了碗,在窗口打了兩次卡,“你能陪我過生日,飯當然我請。”禾忻孌的眉頭苦皺了一下,心里覺得怪怪的,就像去吃“鴻門宴”一樣。她點了點頭,端了飯,坐到了于佇淵的對面。此時的氛圍,讓人感到莫名的尷尬。禾忻孌朝周圍望了望,希望沒有認識的人看到,她此時最擔心的是——九班的人,要是看到,指不定到付卓珺那里說些什么。如果遇到現(xiàn)在班上的人,倒不那么要緊,他們掀不出什么浪花來,最多開開玩笑。
“她,最近怎么樣?”于佇淵打破了沉靜的空氣,說著。他口中的“她”,當然是指羅疏桐。禾忻孌心想: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知道找我吃飯絕對“另有企圖”。認識羅疏桐和禾忻孌的人都知道,她倆是“發(fā)小”,而且就算文理分科,一個文科一個理科,她們的關(guān)系也是極好的,經(jīng)常一起吃飯,一起買東西。要想了解羅疏桐,禾忻孌是“不二人選”。
“挺好的!”禾忻孌本只想簡單回答,但又覺得于佇淵不會輕易罷休。她便吃了一口飯,繼續(xù)說,“最近全年級文科班的政治競賽,疏桐得了二等獎;而且她們寢室被連續(xù)幾次評為‘星級文明寢室’,受到班主任的多次表揚;不僅如此,她還被班上的人評為‘最受歡迎的女生’……總而言之,她生活的很好!”
“她,真的過得很好嗎?”于佇淵輕微地笑了一下,點了一下頭,心中是千番滋味,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落。原來,誰離開了誰都是活得下去的。
“嗯。”禾忻孌看見于佇淵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她繼續(xù)說,“你放心,她不是還有我嗎?”
“你覺得如果我提出‘復合’,她會同意嗎?”
禾忻孌停了一下筷子,她朝于佇淵望了一眼,她想不到過了這么久,于佇淵還惦念著羅疏桐——這到底是羅疏桐的幸運,還是不幸呢?如果,他們是鬧著玩的,那么一點也不好玩,甚至還有點痛苦。禾忻孌說:“那當年,你為什么又讓她離開呢?”
“不知道。”于佇淵說,“我覺得,我……”
“不會!”禾忻孌搖頭,說,“覆水難收,別說是疏桐,換做我,我也不會。”
“為什么?”于佇淵將眉頭緊皺到一起,問。
“一個人在對方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出現(xiàn),這個人以后都不用出現(xiàn)了。”禾忻孌放下了筷子,她覺得她和于佇淵沒有什么好說的,他們之間唯一可聊的就是羅疏桐,但禾忻孌不想過多的告訴于佇淵關(guān)于羅疏桐的事情,“聽我的,你對她最大的好就是離開她。”
“可……”于佇淵感覺到內(nèi)心痛苦,他拼命地控制住情緒。
“謝謝你的飯,生日快樂!”說完,禾忻孌便離開了餐桌位子,留下于佇淵一個人。
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禾忻孌踏出小食堂門的時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那種莫名的壓抑感被瞬間釋放。陽光灑在她的頭發(fā)上,臉上,身上,漸漸的,身上感覺到很暖和。沿著學校的后街走,轉(zhuǎn)了一個彎,禾忻孌經(jīng)過音樂教室的鐵門時,竟看見音樂教室樓下的鐵門開了。作為一個即將要參加學考,并且即將成為高三的高二學生來說,已經(jīng)沒有音樂課了。心里有一絲雀躍,她想去二樓的音樂教室看看。反正,還沒有到中午查到的時間,她便躡手躡腳地上樓,小心翼翼地走著——音樂教室沒有人,安靜極了。從窗子射進來的陽光,照得灰塵漫天飛舞。禾忻孌呆呆地靠在音樂教室的門邊,出神地想著于佇淵剛剛的話——“你覺得如果我提出‘復合’,她會同意嗎?”
短暫的“吱呀”聲傳來,禾忻孌朝后望,并沒有人。她望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還有十來分鐘就要查到了。她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說:“好吧好吧,吃了你的飯,就幫你問問。”輕輕地閉上眼睛,在走廊的最東邊,感受陽光的溫暖,陽光仿佛也愛極了禾子,輕輕地吻著她的臉。之后,她向樓下走去,一切都未曾料到——鐵門被鎖上了。禾忻孌反反復復地看鎖,她確定沒有鑰匙,自己是出不去的。天啦,就看一個音樂教室,怎么還被鎖上了,等會兒就要查到了,等會兒就要午睡了,我總不能在這里睡一中午吧!
禾忻孌一臉絕望地望著鐵門外,她看見幾個不認識的人經(jīng)過,他們正在投出鄙夷的神色,估計在說“真是個傻子,都能把自己鎖在里面。”她聽見了他們的譏笑聲,她不高興地向左瞥了瞥嘴,干脆坐到了第一級臺階上,雙膝彎曲,用左手撐著左臉龐,等待著有個認識的人經(jīng)過。時間已經(jīng)過了兩分鐘了,雖然有不認識的人問了問情況,但是鑰匙不知在哪里。對于鐵門的示威,禾忻孌只能束手無策。
好吧好吧,中午在這里睡一覺也不錯。禾忻孌將頭靠在了樓梯邊的扶手旁,她等待著午休的鈴聲響起,宣告自己“悲苦”的命運。
“禾忻孌!”一聲喊讓禾忻孌抬起頭。她一看,鐵門外站著匡悾悾和另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應該是十二班的。匡悾悾依舊戴著一副眼睛,寸頭,濃密的眉頭,依舊是當年的模樣。不過,此時的他并沒有笑,而是有一絲擔憂和焦慮,他問:“你怎么在里面?等我一下,我去幫你問問商店老板,哪里拿鑰匙!”
“要查到了!”旁邊的男生說。
“給她一個人鎖在這里?”匡悾悾沒有猶豫,“我去拿鑰匙。”
空氣中流動著一陣暖流,禾忻孌依舊坐著,她透過鐵門看著,等待著,離查到還有兩分鐘。“等一下,我去門衛(wèi)那里拿鑰匙!”匡悾悾從商店出來,喘著氣說。禾忻孌輕笑一聲:“蓁蓁沒有看錯人。”
不到一分鐘,就看見匡悾悾和一個門衛(wèi)處的管理人員趕了過來。門一開,禾忻孌一個勁地說“謝謝”。之后,禾忻孌和匡悾悾以及他的同伴一起向教學樓跑去,離查到只有四十秒了。
“真是不好意思,把你拖累的……”禾忻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語氣中充滿了歉意和感激。
“小事!”匡悾悾側(cè)著頭,笑著,笑著的他,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一如當年。
“謝了哈!”禾忻孌邊上樓梯邊說。
“不謝!”匡悾悾在十二班,比禾忻孌低一層樓,“走了。”
“嗯。”禾忻孌已經(jīng)不能形容從一樓到五樓跑上來的感覺了,在鈴響的那一刻,她趕到了教室,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