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小魚精終于游蕩歸來，剛浮出水面，就被一物砸翻。

小魚精在水中一陣暈頭轉向，定睛一看，卻是半截獸腿，上面齒印赫然。

觀那幾條齒印，寬大，齊整，不似獅虎豺狼等獸妖的尖牙利齒，難道是……馬牛羊等食草類妖精？

小魚精沒敢貿然露頭，只是將自己藏在靈泉邊沿的石頭縫隙中，悄悄觀察。

她體型本來就小，不足三寸，潛藏水中，倒是很不容易被發現。

而且，就算是被其他妖精看見，還以為原本就是一條觀賞小魚，根本就想不到，她也是個妖精呢。

不過，她還是努力將自己變得很小很小，約摸小泥鰍大小。

這是她變化之術的極限。

……

“牛二叔，您老別生氣，我師父的確是在閉關中。”

只聽得凌虛子低聲下氣的說道，聲音發抖，顯然心里很害怕。

“閉關？一只蠢熊，還懂得閉關了？”一妖粗聲大氣的說道。

聽其聲音，鼻音頗重，似乎是一頭牛妖。

牛二叔……牛魔王？

呀，如果是那貨，可得小心應付，據后世典籍和影視文獻資料記載，牛魔王的實力在當時妖界算是頂級的了。

小魚精想到此處，不由得心頭狂跳，小巧身子往深處又潛了幾尺。

“牛二叔，日色偏西，該吃晌午點心了，小的們這就下廚，給您老弄兩個小菜。您看……”白素貞化作白衣秀士，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們水臟洞有個屁啊！吃吃吃，吃了你這條小蛇妖還差不多。”

牛妖氣狠狠說道。

牛二叔……

白素貞嚇了一跳，立馬噤聲。

怎么，還不想讓我吃了？那好，什么時候去南贍部洲玩耍，順便吃幾百個凡人解解饞。

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有個叫許仙的三世善人開了家藥鋪，待我回頭吃了他，可抵三個鬼仙境小妖精的心肝呢。

那牛二大聲說著話，似乎還流著口水，形象應該很差。

不過，那白素貞卻聽得心驚肉跳，噗通跪倒在地，只是拼命磕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砰砰砰

聽得小魚精心里難受。

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好多大妖修仙無望，干脆敞開肚皮，大吃特吃，先做一世快活妖精再說。

這種妖精，若修為低劣，自然有其他妖精、仙人出手鏟除。

而且，據說還有一道專門對付此等惡妖的天罰之雷，一旦觸及底線，勢若奔雷就是一擊……

可是，一旦人家修為境界極高，往往就能抵住那一道雷劈電擊，不僅奈何不了人家，甚至還會令其增加一絲一縷抵擋天雷的抗性。

說穿了，所謂天道，其主要目標，是小妖精。

而對于那些大妖吞吃小妖之事，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沒有天罰之雷，都不一定呢。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叢林法則，適者生存。

咝……

這牛二叔惹不起，兩位賢師侄趕緊給人家服軟，跪舔一番，應該沒什么事的。

聽這牛妖聲音，中氣十足，且偏熱亢，家底雄厚不怕賠償……嗯，須得輕而柔而清涼之手段。

小魚精在腦海里迅速將牛二叔的脾性分析一番，大約有三百多種辦法，可以應對。

而且，如果神態動作等到位，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做到常來常往，成為哥們。

當然，如果戰力足夠，那就簡單多了。

只有兩種手段：直接弄死，還是慢慢弄死。

然后，挫骨揚灰，永絕后患！

好了好了，你想太多了，不準偏向暴力！

小魚精在水中揮動魚鰭，輕輕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以示懲戒。

……

“牛二叔，小的們最近得了幾件寶貝，一直吃不準其真實價格，要不要……”

凌虛子師侄這招還行，就是舔的痕跡太過明顯，容易招致對方厭煩。

果然，那牛二火了。

就你？幾件寶貝？特么的，我牛二是那種妖？更何況，就憑你一條小小的灰狼精，也能尋到寶貝？

嘭一聲巨響，凌虛子直接被牛二踹飛。

“牛二叔且慢，里面真有件寶貝，我師父都說不錯。”凌虛子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哀聲喊道。

汗……這個凌虛子師侄太笨了，這話早就該說出來的嘛！

“真的？你師父說不錯，嗯，那至少還不太差。拿來我瞧瞧。”牛二甕聲甕氣的說道。

“好好好！”凌虛子一溜煙出去了。

水臟洞中，只剩下牛二、白素貞，以及潛藏水中的小魚精。

“我說小白啊。”牛二突然笑瞇瞇的說道。

“啊……牛二叔。”白素貞渾身一哆嗦，趕緊應聲。

“小白啊，你看看你，那么緊張干什么？我又不是要真吃你，哈哈。”牛二哈哈大笑。

“牛二叔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白素貞每次看見，就覺得自己的妖力有所增益。”白素貞訕訕笑著說道。

……唉，白師侄這思路很對，關鍵是語氣不對。

“怎么，讓你妖力有所增益，你還不樂意了？要不，老子讓你妖力有所減損？”

牛二獰笑著，一步步向白素貞逼近。

“牛二叔……小妖……”白素貞剛剛直起的身子，又癱倒了。

……

半晌，外面沒什么動靜，小魚精有些奇怪。

這牛二好強悍的手段，瞬間就弄死了白素貞師侄？

嗯……不對勁，根據其聲音和妖力波動，這牛二最多也就是人仙境巔峰，就算他法體雙修，也不至于如此厲害吧？

難道，他隱藏了實力？妖界好兇險！

良久。

……

正當小魚精為白素貞師侄暗自傷感，胡思亂想時，洞外響起凌虛子沉重的腳步。

這家伙，一個修仙學道的妖精，腳步怎么如此重！

小魚精在心里暗暗嘆息一聲，覺得師兄的這兩個徒弟，一個比一個沒出息，真是蠢到家了。

“牛二叔，您老請過目，這件琉璃七星燈，是小的在北俱蘆洲尋到的。”凌虛子諂笑著說道。

“……嗯，嗯，嗯！”牛二似乎憋著一口氣，接過那盞琉璃七星燈，細細把玩。

“牛二叔，您老先鑒定寶物，小的這就去給您弄倆小菜下酒。”白素貞柔聲說道，活脫脫就是一個乖巧小媳婦。

嗯？白素貞師侄沒死啊？

呵……看來，也不是太笨么。

“哦，哈哈哈，好好好，整兩盅，整兩盅！”牛二哈哈大笑，甚為豪爽的說道。

“謝謝牛二叔賞臉！”凌虛子和白素貞趕緊說道。

“哈哈，無妨無妨，今兒牛爺舒服……高興，心情不錯，待會順手指點一下你們的修行。”牛二笑著說道。

凌虛子、白素貞二妖大喜。

小魚精在水底聽著，心里暗嘆。

怪不得當年幾位先天圣人要偏袒人族，打壓妖魔鬼怪，你看看，妖界這水很深啊……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