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沈俞看她心不在焉,搖頭晃腦。
木恬把下午學校打電話來的事跟沈俞說了,教授告訴她,學校爭取到一個參與國外醫學項目研究的名額,于醫學生來說絕對是一次很好的機會,經過學校的考慮,一致決定把這個名額留給木安,只是木安遲遲未給答復,校長還希望她能勸勸,畢竟這種機會不是一個醫學生能參與的,若不是木安成績優異,屢屢有驚人的突破,學校也不敢貿然爭取。
沈俞握了握她的手:“我來勸他,你就放心吧!”
“太好了。”木恬從他手里抽出手小幅度鼓掌,笑了,有時候木安還是很聽沈俞的話,既然他說行,那就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沈俞看著她開心的模樣,便不計較她松手了。
往后,她要嫁人了。
往后,他要出國了。
木家的孩子,很好,一切都很好。
非石橋兩旁亮著暗黃的路燈,橋下沿江旁是一棟棟高樓大廈,夜晚每戶人家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與江水倒影出的美景相互襯托,賞心悅目。
前面有兩人扶著一人,搖搖晃晃往石非橋走去,中間穿著黑色外套的男生,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他們二人身上,目的很明確,他就要走上橋。
不料,他胃里一陣翻滾,停下來干嘔,許久,才吐了酸水出來,耳邊滿是嘰嘰喳喳的聲音,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就想和往常一樣站到那里去等一個人。
“誒誒誒,你家在哪里?我們送你回去?”曾杰匆匆忙忙掏口袋,轉頭:“我沒拿紙出來,你那有沒有?”
“我從來都不帶紙出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孫柴偉露出一個頭,騰出手頂了頂自己的眼鏡,十分艱難:“他怎么那么重啊?”
“能不重嗎?先放到那邊坐一下,我太累了,不行了。”曾杰抬起下巴示意那個空地,兩人吃勁把他扶到橋腳底下坐下,一股嘔吐味還跟著,低頭才發現衣服上粘了,曾杰幫他脫開外套,又給他擦嘴,擦了之后直接塞給他:“也不知道坐一個多小時的車來這里做什么,問了也不說話,帶他回家又不肯,這是在玩我呢吧?”
“算了算了,跟一個醉酒的人去計較,會顯得我們智商低下。”孫柴偉擺擺手。
一系列做完后,兩人累到直接坐到地上喘氣,互相甩手,活絡活絡,才過了一會后,轉頭就發現他不見了。
“人呢?”孫柴偉猛問,急忙看四周。
本來被他們放在地上躺著的人,突然沒了,兩人急得到處看。
“我去,他在那!”曾杰眼一定,手一指,那個東倒西歪走上橋的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兩人急忙跟過去,就怕他掉下去了,畢竟兩米深的水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走上橋中間,就沿著欄桿坐下,很自覺把臟衣服疊好,放到旁邊,抬頭認真看著他們:“謝謝你們送我到這里,很晚了,你們先走吧。”
東南風沿著江面吹來,張揚,肆意,將他的發絲撩亂,臉上因喝酒上來的熱度,在漸漸平復,如同他的心燥在恢復平靜。
曾杰和孫柴偉看了一眼對方,蹲下他面前,曾杰用手指頂住他的腦袋:“你不會是裝醉玩我們吧?”
“有可能,他才喝兩杯就成這樣了,現在又那么精神。”孫柴偉習慣性頂了頂眼鏡,滿臉認真。
過去將近半小時,橋上偶爾寥寥會幾人路過,欄桿外的車一輛又一輛過去,每個人路過幾乎都會看他們一眼,他們亦無奈不已,又不能放他一個人在這里,只好陪他了。
直到一個女孩快速走過后,不久,又倒退在他們面前,低頭笑著:“不好意思,請你們讓一讓。”
“噢,好。”曾杰和孫柴偉都各自讓開,又準備將他扶開讓路,沒想到他正笑意盈盈看著她,她的笑臉卻斂起了。
這個女孩個頭在女生中算高,穿著干干凈凈,扎著高高的馬尾,一舉一動間,小馬尾都會左右搖擺,一笑起來就露出兩個小虎牙,特別有感染力,很容易讓人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他坐直,眸中閃著微光看著她,委屈巴巴:“我的頭好暈。”
“木安,你還能站起來嗎?”木恬脫下身上這件補了很多次的外套給他披上,想敲敲他的腦袋作為懲罰,可還是沒有。
萬一被她敲壞了怎么辦?
豈不是殘害了國家的新希望!
木安點點頭,雙手借著欄桿的力站起來,伸手壓在她的肩膀上,長大后第一次和她的頭挨得這么近。
木恬轉身對曾杰和孫柴偉鞠了個躬,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三根棒棒糖,給了他們兩根,剩下一根塞進木安的嘴里:“謝謝你們送他回來,謝謝。”
留下曾杰和孫柴偉錯愕看著那兩根完好的棒棒糖,又抬頭看了看剛離開的他們,曾杰發怒,一腳踢到欄桿上,痛到在原地跳,指著他們:“憑什么好事都是他的?出國的名額是他的,這么好看的女孩也是他的?啊?”
“冷靜!”孫柴偉面無表情看著他蹦來蹦去,退后幾步,以示不認識他:“冷靜!”
木家小屋的門剛打開,小東西迎上前在門邊轉悠搖尾巴:“喵~”
木恬扶著木安到沙發上坐著,沖了杯蜂蜜水:“把這個喝了,解酒,明天才不頭疼。”
這是他第一次喝酒,雖然身體沉重,可大腦卻無比清醒,接過蜂蜜水一飲而盡,距離上次吵架已經八天了,若不是今天趁醉去找她,她連一句話都沒有,好歹今晚還問了一句!
木恬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一股酒味,轉身拿衣服去洗澡,洗臉,洗衣服。給貓加貓糧,加水,換新貓砂,一切都收拾完后,把被子拿出來給他蓋上,客廳里留了一盞小燈,就把其他燈都關了,回房。
嗯?房門怎么關不上?
木安?
“我過完年就出國了。”木安倚在門框上,用手抵住沒來得及關上的門,屏氣凝神。
夜黑,僅憑客廳那盞小燈,看不清木安的神情,房間燈未開,借助窗外路燈的微光,知道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