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也鬧夠了，在沈俞這件事情上不能開任何玩笑，她不能毀了他的名。

距離回花店上班，還有一個小時，她再請兩個小時假就夠了，木恬稍稍整理自己，扣下帽子就往學校大門走去。

木恬早已跟校長聯系，今天是以家長的名義去了解木安在國外的情況，包括學費開銷等等。

學校的學生大部分都在上課，只有少部分不同課程的學生在校內走動，木恬兜兜轉轉找到指示牌，等走到校長室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木恬站在走廊上敲門，直到聽到里面傳來：“進。”

她才扭動門鎖進去，室內不大，簡簡單單的辦公桌和椅子，旁邊放著許多書籍，還有一套沙發和茶桌。

校長正在打電話，隱約聽到一些醫術專業用語，校長見木恬進來，指指自己手里的電話，右手向沙發方向作出“請”。

木恬會意，便坐下等他結束通話，目光在室內流轉。

好像這通電話格外的長，半小時過去了，仍然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她的手指一動一動，似乎在默數。

不如，先回去吧？該上班了。

再等三分鐘？

還是現在走？

她還在自我糾結，就聽見校長的話，愣住了。

“木安，如果還有這種情況，不妨停下來站在旁邊，看看實驗中止的原因，找出來再去解決，不需要把自己逼太緊。”校長慢悠悠說完這段話，就看到木恬站在他面前比劃，樣子很滑稽。

校長這才記起昨天的信息，聯想到眼前的人正是通話人的家屬。

不知對方在電話里說了什么，校長只道了一句：“你姐姐在這里，要說兩句嗎？”

接著，校長把電話遞給木恬。

木恬心里竊喜，聲音也不禁有些上揚，一掃近期的陰霾：“木安木安，你還好嗎？住得好嗎？吃得飽嗎？錢還夠用嗎？”

“………”

“喂喂，能聽得到嗎？”

“能，我很好，住得好，吃得飽，錢夠用?！蹦景膊焕洳粺岬穆曇魝鱽?。

“那實驗順利嗎？”她握住電話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嗯，挺好?！蹦景膊幌滩坏刂?。

“嗯。”木恬發現他們變得陌生了。

兩人沉默了一分多鐘，最終還是木安的聲音傳過來：“你還有什么要對我說嗎？”

木恬聞言，心里一緊：“沒有，你好好注意身體，多吃點，沒錢就跟我說，我會給你寄，不要去兼職，知道嗎？”

“呵…”木安低聲嗤笑。

他的笑，從來沒有讓她覺得那么沒有溫度。

她眼皮一跳，生怕他會說出什么來，或是問起沈俞，問起他們的婚姻，由此一想，很想馬上掛電話，借口還沒來得及說。

就他被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從頭冷到腳，連指尖都發涼。

他說：“以后別給我寄錢，也別等我回國，這么多年以來，謝謝你的照顧，至于你撫養我的費用，我會一筆一筆算清楚，還給你?！?

“為什么？”木恬幾度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喃喃細語：“我，我們不是姐弟嗎？”

“現在不是了?！彼裾J。

“木恬?！彼兴拿帧?

木恬咬著唇瓣：“嗯?！?

“卡被我剪掉丟了，再寄錢過來，我不但拿不到，還會白丟錢，明白嗎？”他用最溫柔的語調說著最狠的話。

她這輩子想過很多事情，很多可能，也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未知的事，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木安會從她的世界里離開。

“我做錯什么了嗎？”木恬不死心，仿佛不敢相信那是從他嘴里說出的話，她寧愿相信他是在生氣，說的都是氣話。

他說：“我就是不想寄人籬下了，就當我忘恩負義吧，你還有事嗎？”

木恬沉默。

“沒有？”他語氣如常，只是滿滿的疏離感：“那好好照顧自己，我掛了?！?

木恬連最后一句道別，都是對著冷冰冰的機器聲：“好?！?

他毫不猶豫掛了電話，沒有半分猶豫。

校長見她掛電話，便請她坐下：“木小姐，木安在國外的情況……”

從校長的話里聽得出來，校方很寵愛木安這個學生，他在國外似乎也學得不錯，他很好，好到....不用她了。

木恬在校長室時還能強顏歡笑，出了門收了笑意，心里皆是苦澀。

學校的春意再美，也入不了她的眼，她沿著原路出去，出校門時，遇見兩位認著她的同學。

“又見面了?！睂O柴偉從校道走出來，遇見木恬，滿臉詫異。

木恬被來人擋住，便禮貌性點點頭，抬腳就要離開。

曾杰把書杠在肩膀，敲幾下，咧開嘴笑：“人家都不記得你了，你還貼上去干什么？”

他們共同站在她面前，木恬這才想起木安喝醉的那天，是他們把他送回來的。

“你說什么渾話？”孫柴偉拍一巴掌到他腦后勺，白眼：“讀書讀傻了你？碰見熟人問兩句就叫貼上去？”

曾杰不服：“怎么就不是貼上去了，你看她到現在有認出你嗎？”

孫柴偉還沒接話，就被木恬的話插進來了。

“你們是木安的同學，還有，上次謝謝你們送他回來。”木恬一句話就刮了曾杰的臉，心里腹誹。

孫柴偉啃著笑，慣性推了推眼鏡：“你今天怎么過來了？”

他很好奇，她是木安的誰？

“也沒什么，就是過來了解一下他在國外的情況?！蹦咎駥嵲拰嵳f，只想趕緊離開這里：“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好好謝謝你們?！?

原來她是想過來了解木安，那或許他還能幫幫忙，只是不知道她感不感興趣。

孫柴偉想了想，斟酌片刻，才跟她提起：“我們學校明天學校有一節李教授的公開課，你如果感興趣可以來聽聽，或許，可以幫你了解一下他的學習環境，而且，李教授是我們醫學界有名的醫生。”

木恬離開的身形停滯，不敢置信看著他。

“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以為你是想了解他?！睂O柴偉以為自己會錯意，連忙解釋。

她表面平靜，心里卻掀起大浪，她是不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他？是不是從來沒有了解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