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

赫連焱城起身去上朝，楊溫瑩給他更衣。他低頭看著楊溫瑩的臉頰，“從今日開始，你便隨意進出吧。”

楊溫瑩手中動作一頓，“謝皇上恩典。”她想說一個心死之人還有什么可盼望的；她想說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她不喜歡；她還想告訴赫連焱城，打破的鏡子不能完好無缺，這輩子都不能了。但是千言萬語全化成了一句謝主隆恩。赫連焱城是天子，是她的天，是黎民百姓的天。是九五之尊，是整個紫禁城最尊貴的人，如今低下頭來跟她道歉，她別無他選。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輩子與她楊溫瑩無關。她不應該抱有奢望，更不應該相信赫連焱城會為了她廢除后宮。自古無情帝王家，從她進入后宮的那一刻起，她就應該明白。

赫連焱城喉結處滾動了兩下，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楊溫瑩走到寢殿門口。

青鳶站在一旁，看著楊溫瑩沒有表情的臉，囁嚅了幾次仍然是沒說出來一句話。

“青鳶，你去吧。給兩宮太后送上咱們備下的除夕禮。”

“是。”

楊溫瑩正在給開得正旺的花澆水，羅云走了進來，“娘娘，內務府周公公求見。”

“讓他進來吧。”楊溫瑩放下手中的水灑。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周海兵恨不得一進門就跪下然后爬到楊溫瑩腳下。

“免禮。”

“啟稟皇后娘娘，除夕佳節將至，皇上讓內務府給各宮送禮品。奴才奉皇上之命來給皇后娘娘送皇上的賞賜。”周海兵一臉諂媚。

皇宮里的奴才果然會見風使舵，風往哪吹就往哪倒。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虎落平陽被犬欺。楊溫瑩心中冷笑，面上依舊笑了笑。

得到楊溫瑩的默許，周海兵開始宣讀赫連焱城的賞賜。“翡翠鐲子一對，珊瑚手串一只，珍珠項圈一件......”

楊溫瑩默默在心中吐槽，送的東西再多都撫平不了我失子之痛，也不會讓我對你的看法有一絲絲的改變。

“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去吧。”

慈寧宮

楊靜初捻著手中的佛珠，“長春宮什么動靜？”

“昨晚圣母皇太后去了長春宮，打了鄭貴妃一巴掌。并且說在除夕家宴過后，日日讓芷汀掌她的嘴。讓她待在她的長春宮。”繁漓換了柱香。

“她抽什么瘋，平時最疼這個寶貝侄女，不管怎么說，皇帝肯把瑩兒放出來哀家就謝天謝地了。”

“皇上鐘情于皇后，舍不得動皇后娘娘一根毫毛。圣母皇太后將皇上當做傀儡，不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她的侄女傷害自己的親皇孫。怕是日后真有一天會對太后您痛下殺手。”

“哀家知道她一輩子不服哀家，若不是軒兒無意當皇帝，哀家又怎么會扶持城兒。從城兒登基的那一天起，她明里暗里給哀家使絆子。想控制朝政，她鄭嵐想過沒有，哀家一輩子無兒無女，如何穩坐后位到今天。她想奪得赫連家的天下，做夢！”

“青鳶給母后皇太后請安。”青鳶手拿禮盒，站在殿下。

“起來吧，手里拿的什么？”

“回太后，這是皇后娘娘備下的除夕禮，命奴婢給太后娘娘送過來。”

楊靜初打開禮盒看了一眼，“瑩兒有心了。”楊溫瑩親手做的，楊靜初也高興。

壽康宮

“奴婢，給圣母皇太后請安。”

“太后，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丫鬟。”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給圣母皇太后送除夕禮。”

“拿上來吧。”鄭嵐輕蔑的語氣讓青鳶很不爽。

“你回去回稟皇后娘娘，就說太后娘娘收到了。”芷汀也是宮里的老人了，對青鳶說話一副居高臨下的做派。

“奴婢明白。”

青鳶咽下一口惡氣，出了壽康宮。

景仁宮

“娘娘，馬上就是除夕夜宴，您還是這么情緒低落可怎么好？”羅云貼心的給楊溫瑩遞了一個暖手爐。

楊溫瑩垂了垂眼眸，沒說話。

“何太醫到。”

“皇后娘娘金安。”

“何太醫不必多禮。”楊溫瑩伸出右手，何遠拿出脈枕搭了上去。

“本宮要的東西呢？”

“請娘娘三思。”

“本宮三思過了。”

何遠拿出藥碗和藥包，“這是微臣熬好的，這些包里是剩下的藥，娘娘熬了喝下便是。”

楊溫瑩不做絲毫猶豫，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何遠站起身，“微臣告退。”

楊溫瑩將剩下的藥交給羅云，示意她放起來，羅云會意。

青鳶從壽康宮回來，開始跟楊溫瑩抱怨，“圣母皇太后惦記著奴婢在皇上面前參了鄭貴妃一本，都不拿正眼瞧咱們景仁宮。”

“圣母皇太后瞧不瞧得上咱們是她的事，咱們送不送是咱們的事，禮數不能丟。咱們不必在意。”楊溫瑩抿了口茶。

“娘娘，該用午膳了。”

“傳吧。”

青鳶一轉身，桌子上的銅鏡被她的袖子帶了下去，掉在了地上。青鳶趕緊跪下，“奴婢該死。”

楊溫瑩看著掉在地上的銅鏡，若有所思的問，“碎了的鏡子還能像原來一樣嗎？”

青鳶看著那一地碎片，“奴婢該死，奴婢這就收拾了。”

“罷了，只要有縫隙就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樣了。”輕輕掃了一眼地上就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