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莫非很早就醒了。

看看窗外還很黑，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按說天早該亮了。

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段莫非起床穿衣，推門走出去。

天的確還黑著。

但仔細一看，嚇出一身冷汗。

上萬只雙頭注射器蝙蝠盤旋在空中，把天空遮蓋得嚴嚴實實。

上萬個紅臉蝙蝠頭、黑臉蝙蝠頭來回扭擺，蠢蠢欲動。

關上屋門，段莫非走到院中，透視黑壓壓的蝙蝠。

針管中都是極高活性的細胞，呈現出黑色火焰。

很快，這黑色火焰改變了現實，小院中物件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森恐怖的景象，這景象極深，一眼看不到邊際。

像濃郁的墨水被攪拌過，扭曲出各種離奇的形狀。

還有些火花一樣的東西在閃爍，更增加了毛骨悚然的氣氛。

期間懸浮些霧氣，縹縹緲緲，捉摸不定。

耳朵里還有各種鬼魅嘶叫的聲音，時遠時近。

這大概就是陰間的場景。

閉上左眼，一切又恢復正常。

突然，天空中所有雙頭注射器蝙蝠像得到命令，同時向段莫非俯沖下來。

如萬箭從天而降，如鬼魂從四方趕來，如黑色瀑布迎面相撞。

空間扭曲著，分不清東南西北，上下前后。

段莫非俯下身體，后背上伸出數萬只觸手，每只觸手上覆蓋流甲。

如一只巨型刺猬，根根刺射出。

上下兩界，針鋒相對。

觸手狠狠扎進雙頭注射器蝙蝠體內。

絕大部分蝙蝠均被射穿。

每只蝙蝠垂死之際，同時將兩個注射器插進段莫非觸手中，將所有活化細胞都注射清空。

黑色的液體像點著的炮捻子順著觸手流進段莫非體內。

這些黑色活化細胞瘋狂侵蝕著體內正常的細胞，段莫非兩眼發紅，眼角流出黑色液體，身上也有黑色蒸汽冒出。

段莫非趕緊收回觸手，數萬只雙頭注射器蝙蝠尸體掉下來，如天上墜石。

尸體落地，厚達十米。段莫非被埋在其中。

體內的黑色活化細胞，占了上風，段莫非眼睛、鼻孔、嘴巴流出的黑色液體越來越濃。

身上已如在瀝青中浸泡，黑色流到腳下，又滲進層層蝙蝠尸體。這黑色液體也帶走段莫非的意識，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流沙。

失去理智之前，段莫非飛快抖動全身細胞，讓黑色細胞穿過身體滑落下來。

瞬間黑水涌出。

黑色細胞排除快到一半，突然想到刀片松鼠妖，段莫非停止抖動。

體內黑色細胞依然不屈不撓，努力感染著段莫非。

段莫非調動鋼豆對細胞二次強化，馬不停蹄又進行二次活化。

身體細胞迅速形成一個個小型包圍圈對每個黑色細胞進行包圍，并將其牢牢固定其中。

感染的速度才停止下來。紅色眼睛也褪去。

又將這黑色細胞與流甲結合，形成陰流甲。

如果不出所料，這陰流甲將可以對付鐵妖，可以對付來自陰間之物。

段莫非推開頭上密不透風的雙頭蝙蝠尸體，像從土里鉆出來，慢慢爬上來。

用手抹去臉上泥濘，嘴里一股臭腥味。

站在尸體山上，看著腳下黑壓壓一片。

槐樹已經被埋得看不到一片樹葉，整個小院也看不見了。

這雙頭蝙蝠竟也如幼兒園的針尖螞蟻，繁殖如此眾多。

天上還有幾只雙頭蝙蝠盤旋，伸手抓住每只，蝙蝠又試圖逃脫，段莫非抖動手掌，不斷改變頻率，讓蝙蝠無法穿過。

雙頭蝙蝠試了幾次，無法逃脫，也就作罷。

為了防止它們自殺，段莫非又摘掉黑紅臉蝙蝠頭上的注射器。

背后伸出一只觸手形成一個網籠，將這些存活的雙頭蝙蝠放進去。

今天沒有時間研究這些蝙蝠，但這是珍貴的材料，也許能從中找出一些靈感。

彭爺爺也起來了，用力推門，怎么也推不開，門開了一個縫，流進來一堆蝙蝠尸體，還是倆腦袋。

嚇得又退回去，趕緊攔住身后的彭丫。

“丫，不要看，先回屋里！”

調整下情緒，畢竟也是殺過鐵獸的獵人，這情景也是見過的，只是太突然了。

門縫開得越大，流進來的尸體越多，把彭爺爺的腿都埋上了。

往外瞄一眼，感覺這黑壓壓密不透風，像有萬千重。

去段莫非房里看看，已經沒人。

那應該在外面。

“莫非，你在嗎？”

“爺爺，我在！”

段莫非迅速將門口的尸體刨出一個坑，鉆下來。

彭定山這才看到陰沉沉的天，真有坐井觀天的感覺。

也才看出這井有多深，不斷往下滴答滴答黑色液體，像這黑色蝙蝠融化了一般。

“這都是哪來的？”

“應該是姜醫生不知道如何培養了這么多蝙蝠！”

“這姜醫生，罪孽深重了，光看這兩個頭就讓人心里發毛！”

“爺爺，我馬上清理掉！”

“孩子，你沒事吧，沒傷到你吧？”

“爺爺，我沒事，你先去照看彭丫，別讓她看到這些。”

“嗯，你去吧！”

段莫非變成一個大包袱，將尸體包起，跳進樹林。

先將尸體倒下，一會兒再埋起來。

往返了五次，才把小院的蝙蝠尸體清理干凈。

身上滿是黑色的血水，段莫非就像沐血的妖魔。

又在樹林刨下一個巨深的坑，把這些尸體都掩埋起來。

回來清洗了院墻邊邊角角，把逮捕的活蝙蝠放進一個大缸，蓋上蓋子。

黑臉蝙蝠頭負責注射，在動物體內培養活化細胞，然后紅臉蝙蝠頭外回收。

每只蝙蝠不知疲倦，如此往復。

這么多雙頭蝙蝠，這到底培養出多少活化細胞，可牧村并沒有再發現被感染的動物，再想想剛才自己體內的情況。

看來這邪惡的細胞已經做到了無癥狀感染，并且可以感染人類了。

越發覺得姜醫生計劃的恐怖。

這海量的活化細胞感染整個煙云市應該已經夠了。

被這高強度的邪惡細胞感染，人也將變得邪惡，這就是姜醫生的目的嗎？

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已經有零星雨點掉下來。

真正的恐怖還未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