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的太陽正好,陳伏曉準時把霍仙草搬到左院子里,見著了正晾衣服的鄰居弄嬸,就叫了聲好,弄嬸瞇著眼看向她,和藹的應了。
弄嬸曾經(jīng)是劉老的學生,只可惜只跟學了不到半年時間,在1981年家庭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傳到這里后,她就被拉去農(nóng)田里干活了,美好的青春年華就此花在了農(nóng)田上。
這左院有三戶人家住著,劉老、年叔和弄伯,年叔是橋路鎮(zhèn)的鎮(zhèn)長,平常時很難見得到,因為喜好感安靜,便從居委會所搬來了圖書館旁邊,這一搬就是七年。
沒選上鎮(zhèn)長時,他還只是一個舊任鎮(zhèn)長的助理,平日里專往院子里扎,跟劉老弄叔他們談天說地,說說國事家事,下下棋什么的,弄嬸不懂這些,便叫年嫂一塊去逛街,等年叔當上了鎮(zhèn)長后,隔三差回來一趟,連年嫂也不常見著了。
弄伯就跑到別的院那里湊對打牌,通常是一扎就是扎整天。
陳伏曉也不懂,他們打的是什么牌,別人都叫骨牌,她不知道那是哪個gu,就直接稱了‘打牌’。
弄嬸也拉過弄叔不讓他去了,但換來的總是一頓罵,陳伏曉當時恨不得一本書拍上弄叔的臉上,但被劉老給叫住了。
陳家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遺傳了陳父的叛逆基因,陳家業(yè)便是那優(yōu)秀代表,性格和陳父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像極了當年陳父第一個抄起鏟下田分土地的樣子,說干就干,毫不猶豫,而且陳家業(yè)干的更加徹徹底底,也不知道是真冷血,還是沒了命回來,就像陳父一般,性子再倔,遇上曾經(jīng)的周大姑娘,也變得沉默了。
在他們家,曾經(jīng)的父權(quán)變成了如今的母親,卻沒有人感覺不對,夫妻吵架往往是陳父先道歉服軟,但鄰里對誰先無理取鬧的都心知肚明,只是兩人到底還是和好了。
老祖宗有句話說的好:雙頭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用在陳父陳母身上倒是極為貼切。
陳伏曉也遺傳了陳父的軟耳朵,沒有陳家業(yè)那般干脆,一聽到劉老的話就沒了那要替弄嬸報仇的心。
“弄嬸,你家貓兒啊,又頑皮了。”劉老的聲音從走廊對面?zhèn)鱽恚瑒⒗鲜菢蚵愤@一代頗有威望的老人,不說他是個文化人,單從他從是BJ那種大城市里下來的身份,就已經(jīng)很讓人羨慕了。
所以他說話向來沒人敢去反駁什么,只不過劉老很少插手別人家的事,監(jiān)管了幾乎一輩子的圖書館,交給一個小年輕打理,每天走走路,到學校里和曾經(jīng)的學生喝喝茶、聊聊天,在宅里打太極、下棋便過了一天。
弄嬸聽罷,連忙擦了手走過去,“哎呦,我就說嘛,今兒個早沒見它,還想著餓死它罷,沒想又跑你那找吃的,這貪貓,鼠耗不會抓,搜食物的鼻子倒靈通。”
劉老給指了個方向,“在祖堂里呢,我倒了些稀飯給它。”
這一說貓在祖堂,弄嬸更急了,面上掩不住的焦慮,“這貧貓,怎么就這么會跑呢?”
南方人向來就有祭祖的傳統(tǒng),更何論是地處廣西自治區(qū)南邊偏僻地帶的橋路鎮(zhèn)。祖堂的大門只在祭祖時才能打開,動物闖進可能會貧嘴吃了燭油或者供品,嚴重點,還會擾了祖堂。
劉老倒是不在意,他走到陳伏曉身邊,干枯皸裂的手敲了敲花盆邊,“土不用這么黏,以后這土結(jié)塊,不好澆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