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在橋路屢見不鮮,陳伏曉以為這樣就可以揭過去了,結果在爬上輸書架上拿書時再次看到了那個男生,隔著一個書架的距離,男生蹲在她種的霍香草旁邊,口中叼著白色糖棍,正瞪著書,然后翻下一頁,沒過一分鐘又翻下一頁,最后直接亂胡亂一番。他抬頭一臉的茫然的樣子,讓陳伏曉看著想笑。
小學剛畢業(yè)上來的學生都是有些苗頭的,只是當他們面對不限于學級上的書籍時,底子再好,也仍然不過是毛頭小子一個。
當年陳伏曉花了六年時間跟他大哥學,后來又花了兩年時間跟他二哥學,現(xiàn)在又找上了劉老,才可以在閱讀上有所成就,更何況只是一個學了五年的他?
橋路鎮(zhèn)像她一樣不讀書卻識字的人很少,她就是別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但陳家卻以此為恥,就造成了一向寵她的大哥,受不了這種氛圍,反抗不成后獨走他鄉(xiāng),家里的天才少了一個,陳家這才意識到嚴重性,放開了對她的束縛,但對她讀書仍然覺得是一大禁忌。
她順手找了本小學生版的故事書給男生看,他一臉莫名,陳伏曉就忽然想起了大哥,曾經(jīng)大哥也經(jīng)常這樣看她,眼中卻表露著‘這里你也會?’的疑問句好奇,每當他一不小心說出來,她總會昂著小腦袋得瑟的說,“誰讓你上課不聽課?我在窗外都看到你流口水了。”不期然的又是被他撓一頓癢癢。
是的,陳伏曉跟大哥學習的日子是大哥坐教室里,而她隔著鐵窗聽看教書先生講課。大哥每次考完試沒多久,都會得到一張又紅又黃的紙,但他總會發(fā)瘋似的什么也不說,當著同學的面撕了,然后又若無其事的拉拽著她回家,以前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后來她知道了,那是獎狀,一種榮譽的載體,也是出色的象征,只是當時她的大哥卻消失了,再沒有回來過。
“學姐!學姐!”焦急的聲音劃破人群中的吵鬧,看過去,卻是一個女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索著,在尋找剛才還在她視線中的人,陳伏曉看到一個比自己矮一些的、穿著橋路中學校服的女生匆匆走進圖書館,躲進書架與書架之間,還回頭看了眼,臉上有些紅暈,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東西,她一個完美的移步,陳伏曉這才看清女生的臉。
青春稚嫩的臉上,還有青春期的證明,被她用手摳到發(fā)炎,秀眉微顰顯得略有不耐煩,清澄的眼中卻露出一種在享受的愉悅。
她轉身進了另一個書架后,追尋而來的女生也跨過了圖書館那高高的門檻,額頭上頭上薄薄的一層汗珠,癟平的胸口激烈的起伏著。
她在圖書館內繞了一圈,然后估計是抱著病急亂投醫(yī)的思想,問起了蹲坐在角落里的陳伏曉。
剛才的男生因為害怕或者無措,從她蹲在他旁邊時就跑了,此時陳伏曉正在細心的用枯木的小樹枝給霍香草松土,女生來問她,便抬頭隨意指給了她一個方向,女生趕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隨后像一朵嬌花在驕陽下失了水分,蔫了。
那是圖書館門口的方向。
看了看地上還盛水的碗,陳伏曉挑眉,她為自己找到的這個比喻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