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二年春,洛氏父子及十萬將士聽命前往邊關沙城,抵命拼殺換來五城安危。
中正三年春,長安不再流傳著洛家軍,只有叛賊洛氏。
中正四年春,煬帝蕭亥選妃,全國上下諸位合乎年歲,身家清白皆是前往長安,一時之間巷無女娃,庭無青梅。
即位三年,煬帝逐漸暴露本性。不再掩飾??蓱z諸位入宮子女皆是幻想自己能成為那寵冠三宮六院之人,未曾想到煬帝除卻面皮沒有絲毫相像武帝的地方。您且接著往下看吧?!?
趙啟講完一段話,甩扇喝茶,一拍驚堂木,隨機開講。
雅間的洛清月和紅綃也慢慢的想起來兩人在宮內那段時光,雖那時懷有漫天的怨恨,但身旁有人,心中有暖也算是萬般苦澀的一點甜。
“不論如今如何說,在中正四年春那場選秀算是煬帝登基以來第一次選秀,原本世家諸位都未曾想將家內女子送入宮中,但年前煬帝宮中有喜分封為嬪也算是一個信號,一個帝王不再是空有樓臺無嬌女的轉機,凡是有資格的女子皆是有心前往。
無奈,之前幾年的煬帝聲稱推遲選秀只為皇后一人,官場之人皆知洛家軍已不復存在,故而中宮寵愛也不再是六宮獨寵。但在天下女子看來確實因皇帝愛惜皇后才會饒那洛氏一族一命,如若不是如此又怎會是抄家如此簡單。
是此時彼,難分你我。
因周國選妃一向都不止官家女子,只要是良家女子皆可,故而此次選秀耗資巨大,場面恢弘倒是前所未有,只不過也不知中正二年春派遣洛家軍前往邊關平叛匈奴之時,也不知現今這國庫是如何變得如此富有的。
選秀歷時一月有余,此次倒是妃制滿額不余余位。不過讓人意外的是皇后倒還是洛氏,洛氏經此一病性情大變。妃嬪入宮不到一月每日請安的制度就變成了逢初一十五才來一次,煬帝倒也沒有怪罪,只是自從張達在牢中自縊之后再也未曾留宿中宮,中宮的權勢倒是越發重了些。
張達被捕一直都是煬帝的心病,畢竟張達是自己放入匈奴未曾想盡管如此還是被洛家軍的叛黨余孽給抓進京中,若是僅僅是洛家軍的余孽倒還是好,怕就怕還有恒安王的參與。
但苦因了無借口,煬帝倒也是沒有對恒安王發難,只不過相比原本打算開春之后將恒安王放回他的分封地,卻遲遲不再提及。
就在宮中逐漸充盈的情景,中正四年的光景就這般走來。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之事略見不鮮,此番煬帝便是一個。因煬帝未提及恒安王的安排,恒安王和中宮的交流確是越發頻繁了,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經此一番又怎會不知究竟是如何。更不論開春軍內職務多番變革,連連年未入朝中職務的煬帝母家楊氏一族都任職軍中,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也許當年是誰人誰之過導致十萬將士天地為墓,今時今日的場景誰人有益誰人有心倒真真的是如臨淵看魚呢。
端孝皇后洛氏環首宮內姿色萬千,姹紫嫣紅怕是到冬季依舊如春的景色,幾經掙扎終是同意了恒安王的準備家父洛將軍的翻案。”
雅間。
“翻案?”紅綃仰頭起身看了看身旁的人,“姐姐竟是真的如稚兒般純凈的心智呢?如何翻?怎么翻?將那張達在土中翻起叫他之指認楊氏之族還是煬帝蕭亥呀?”想一想那番場景,紅綃就止不住的笑“哈哈哈——”。
洛清月看了看身邊略顯張揚的紅衣女子,努力壓平的嘴角還是彎了起來。也不戳穿明明知道那恒安王蕭嬴究竟那時在何處的人,心底還是在想著:這蕭嬴登帝之后沒見有什么其他長進,這臉皮倒是……
中正四年春的確有一場選秀,選的人數也確實滿制滿額,但那蕭嬴卻是對外稱病,概不見客。連煬帝蕭亥都驚動了,將宮中御醫派出了半員精心診治,兩月有余才病愈。這恒安王也時應是說心意堅定,這次“病重”來的有名有實,不僅如此病愈之時為了答謝煬帝蕭亥,僅限一名傾城之女——紅綃。
只是不知道這講書的要將綃綃如何安排進宮呢?倒是叫人好奇的緊呢,若不是幾天之前收到的那封信,與其在這里聽他信口胡謅的“秘史”,還不如初春三月楊柳依依,泛舟出游。
洛清月的眼神隨著想法不受控制的向窗外飄去,遙遙的可以看見遠方楊柳堤岸之下波光隨風而動,粼粼閃閃,好不自在。
紅綃察覺到洛清月的出神望窗,悄悄的收緊了手中那人的手指,感覺到洛清月回首望向自己這才慢慢的重新松開,一只一只的手指緩慢把玩著。
洛清月看著拿自己手指把玩的人兒,也是抿唇而笑。轉思一想問道:“恒安王蕭嬴去找你進宮刺殺煬帝的時候,你可還記得是何時?”
“他?”紅綃動作微停,挑眉斜眼看了一眼洛清月,見其面色如常沒有什么不妥才緩聲回答將自己停住的動作繼續?!八挪皇钦椅业哪兀也贿^才是他的下策?!泵髅髡Z氣平穩卻讓洛清月無端端的聽出一種委屈,垂首將嘴角的笑意緩緩放大,平穩數息之后才借著好似奇怪的問。
“下策?我怎的不知?”洛清月彎曲著手指同紅綃嬉鬧配合著紅綃。
“我那時不過是一個能活幾月尚未可知的香荀,他自是不可能將我列為上策,若不是當初樓主一聽又是他來見都未見就將他趕了出去,我們還不知要何時才能見面?!奔t綃捉住洛清月的手指,不讓其多加動彈。直直的身姿望向洛清月委屈越發大了:“若不是我還有心尋你,都不知你要何時才能憶起我來。”
洛清月一見如此就知道這位小祖宗又開始委屈了,自打兩人相約守護一生之后也不知是第幾次。只要提及入宮尋自己一事就會這般,自己竟是幾月未曾有提及忘得干干凈凈。想到這洛清月有心抱她一抱,只不過手指卻是抽不來分毫,只好借著身體肩膀向前傾斜著,交頸側頭吻了幾下,將自己安慰的心情傳遞給她,自己做得不對,也只能這般了。
在洛清月看不見的地方,紅綃擰著兩條眉毛,微微嘟起雙唇無聲的說著:這還差不多,哼。
屋外樓下的趙啟還在講著,他倒是有心想將事實如何都破口而出,只不過事實和秘史終究還是不一樣的??粗_下一雙雙的眼睛他禁不住請悄悄的嘆了一口氣,接著講了起來。
“端孝皇后洛氏以及恒安王蕭嬴身下終究是沒有多少人馬,搜尋那些被當今圣上有心掩蓋的真相如何,雖兩人心知肚明事情究竟如何但若要證明給天下人看那一個個聊勝于無的證據終究還是過于少了些。而且那煬帝連活生生的人證都可讓其一夜之間改口,更何況不會言語的死物呢?
勘測越多,了解越深,越讓人希望渺茫。世間之大,地界之廣竟是連一絲十萬之人的無罪之證無處安放。在端孝皇后洛氏和恒安王蕭嬴追查期間,軍中朝中不是沒有人對此事提出異議,但這些仁義之士卻是正好了了煬帝整改軍中的愿望,無須再找多余的借口了。
相對于此,宮中滿額滿制的宮嬪卻也不是什么寧靜安息之處。年前那位第一位分封為嬪位懷有龍嗣的侍女竟是難產而亡?!?
“難產?”臺下之人一聽皆是一驚,后來一想煬帝的確未有一子一女,這孩子生不下來倒也是在意料之內。只不過這位嬪妃究竟是生產而亡還是如何遭人暗算,卻讓人難以安心。
“女子生產本就是鬼門關上走一遭,更何況宮中的腌臜手段卻是防不上防。煬帝登基到今時今日竟是沒有一子一女,這讓朝中官員很是惶恐。萬般壓力之下,煬帝當日便下旨給端孝皇后洛氏徹查此事。
煬帝自是不在乎一女一子的損失,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威嚴,皇家的顏面。自己的家事竟是讓一群朝臣指指點點,威儀受損這讓他很是惱火。更何況相較于于此,煬帝還有些許私心,他想看看自己多年的皇后,當初被洛將軍那番贊賞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宮中籠雀一般的人,淡漠不言,文文弱弱。
原端孝皇后洛氏雖未曾在意煬帝蕭亥至今為止寵幸幾人,封賞幾何。只是圣人有言‘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自是不假,后宮女子較之更甚。且不論那位侍女未知多少詩書禮儀,一朝得勢得意洋洋之態招盡了諸人嫌棄,最后慘招毒手到也算是快意人心。只是腹中胎兒多為無辜受連,慘遭殺害。尚未累世便是走上了黃泉之路,實屬不幸。
故而盡管知道煬帝蕭亥有意試探自己,端孝皇后洛氏也未曾有一絲尋私,盡心盡力,未至一旬便將真相查明,將兇手繩之以法。這事當時也算是震驚后宮,將那些心術不正之人,德行不正之風壓至,使得后宮中人的了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