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溫言軟語，梳發、刷牙都一絲不茍的程翠隔日起了個大早，草草洗漱完就站在衣櫥前，神情看起來有些躊躇。

“大姐，咋起來那么早，衣櫥咋了？冬天還有蟲子？”程青睡眼朦朧從炕上坐起，邊揉著眼睛邊看向站在衣櫥前的程翠。

“沒事，娘去做早飯了，我閑著也無事。”

程翠在妹妹面前無法吐露自己心里的煩悶，只能嘆口氣拉開衣櫥挑了件深色的舊棉衣。昨日程青說要找孫成業幫忙，說孫成業待自己好，她說的其實是真的，孫成業待自己的確是有些特別，自己也對他……只是這種事情怎么能夠讓他幫忙，她是大姐，她已經十三歲了，一定會護好弟弟，今日她會送他去私塾。

程青聽到程翠說娘做早飯了，立馬睜大了眼睛，說要下炕。程皎在程翠發愣的功夫已經下炕拿著牙缸去了廚房刷牙，現在進屋看到程翠在吸氣吐氣，她多少知道她在緊張什么。

程翠見程皎看著自己，忙對她笑了笑。

吃完早飯程順背著書箱穿著程翠縫補過的棉衣，從屋內走到院中，他余光看見程翠三人在他身后盯著他，忙回過頭對她們使勁擺手，意思是他沒事不要跟著他。

至于余永壽他是惹不起的，那就躲著吧，下了課堂就去孔夫子那里，挨到縣試應該好了。

程順沒有按照平日去縣里的路線走，走得也比平日快多了，因為他不想在路上遇到余永壽他們，不想讓他親人看到他這種樣子，他是男子漢，有事情要自己扛。

“青丫、綠丫，這里有我，你們別過來了，等會娘就該找你們了。”程翠一手緊緊拽著棉衣領口，她跟在程順身后，不算近的距離。

程青直接搖頭說道：“不要，綠丫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大姐這種事情怎么能你一個人做？”

程翠臉上滿是擔憂，“順哥說路上遇到他們會被扔石子，還有拿樹枝打他，我想在私塾里有夫子在不會做這種事情吧，所以這幾日我會日日跟著他去。不過這也說不準的，今日順哥沒有一直向南出村子，他繞了路那應該是碰不到他們了。”

“誰說的，順哥還被打翻了午飯。”程青記性好，在一旁補充。

想不到會遇到這種欺負同窗的事，程皎落后她們小半步，用手掩著打了個哈欠。因為有了名額會出風頭所以看不上程順，這是什么可笑理由？程順念書好幫村里爭光，同窗不是也應該高興？

程皎是不懂他們的邏輯，只是別欺負她名義上的哥哥就好。

繞了一圈快走到村子口，就看到一個同樣背著書箱走在前頭的男孩子，程順圓滾滾的眼睛里閃過亮光，喊了聲：“麻志業！”

喊完他突然擔心自個聲音太大，忙向后看了看。

麻志業是麻鵬天的二兒子，現在也是十一歲，和程順差不多高。麻鵬天有三個兒子，小的才三歲，大的已經十三歲，差了整整十歲，他對于大兒子和二兒子均有安排，大兒子腦笨繼承田地，二兒子聰明去私塾讀書考秀才，小兒子嘛他還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