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有本事啊，這么多年朕居然都沒發現。”

明德帝怒極反笑，替別人白白養了這么久的兒子，想想都讓人心酸。

事到如今，德妃索性也不再隱瞞，她雙眼無神，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皇上，并非是臣妾本事，而是……您從來都沒把心思放在臣妾的身上。”

“進宮第二年，您雖然對臣妾還算不錯，可畢竟又來了許多新人，總歸是有些不同的，再后來能分給臣妾的時間，那就更少了……”

“我也是個人，更是個女人！在這日復一日冰冷的宮殿內，我也會感到寂寞空虛，我也很想要有人可以愛撫我，給予我身體與心靈上的慰籍。”

德妃的臉上露出孤寂落寞的神色，明德帝卻沒能感同身受，冷哼一聲：

“所以，你就可以紅杏出墻了？照你這么說，朕的后宮豈非全是如你這般之人？！”

德妃滿身心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防被明德帝的話一堵，神色略閃過一抹羞惱。

“臣妾不知后宮其他女人如何，可臣妾卻是不能忍受這般孤寂清冷的。”

明德帝眼里閃過厭惡，德妃見此露出一抹苦笑，事已至此，該怎樣就怎樣吧，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你和周崇……是怎么回事？樂陽和睿兒……”

德妃抿抿嘴，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說出和情夫的所作所為，確是讓她有些羞恥，雖然和周崇在一起的時候，確實很快活。

“臣妾在進宮前，就已經不是完壁之身，周崇雖然是臣妾的親哥哥，可一起從小到大的感情，不知不覺就變了……就在臣妾被告知要進宮時，周崇就闖入臣妾的閨房內……”

砰的一聲，明德帝手中的杯子碎了一地，德妃身子一抖，不敢面對明德帝。

“并非完壁之身，那你是如何蒙混入宮的？”

“……侍寢那日，皇上進入寢宮不久就睡了過去，那是周家獨門的夢魂香……”

明德帝拳手握的極緊，周家……好個周家！手段可真多，真厲害……

“一開始臣妾是真的怨恨過他，可后來……新人入宮后，皇上待臣妾也不再如剛入宮時那般，臣妾心情郁郁，加之沒了皇上的陪伴，臣妾實在孤枕難眠。”

“這個時候，周崇偶爾會來看臣妾，因為是親哥哥，倒也沒有那么復雜，他還會給臣妾帶些喜歡的小玩意，日子久了，臣妾就……把持不住了。”

“呵……還真是難為你了，日子久了才把持不住。”

明德帝譏諷的一句話，讓德妃的臉立刻變得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皇上”德妃。

“繼續！樂陽和睿兒是怎么回事？！”

“……和周崇好了不久，臣妾就發現懷孕了，可是卻和侍寢的日子對不上，周崇買通了官員，篡改了侍寢的日子，睿兒那時也是如此……”

聽完之后，明德帝反而冷靜下來了，短短的時間，他已經想好了如何處置這些人了。

“之前你一直不肯認，如今為什么和盤托出了？”

德妃默了默，良久露出一抹凄涼的微笑：

“臣妾這輩子做什么，都半點不由人，如今睿兒廢了，蜜兒也成了這幅模樣，都到了這一步了，臣妾反倒不害怕了，只想隨心所欲……”

明德帝看著眼前這個，在他身邊陪伴了二十年的女人，容貌依舊美麗，相比于從前，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韻味。

他從來沒有覺得她老了，人老珠黃了，相反因為她出身高貴，人也是聰慧美麗，所以在這個后宮中，才會給予了她四妃之位。

這是對她的肯定，當然也是為了穩定后宮的平衡，以及前朝的局勢，他是一名帝王，斷不可能如尋常百姓那般行事，為何她不懂？

“你還有何話說？”

德妃跪倒在地，慢慢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上一頭，聲音從底下傳出：

“請皇上給臣妾一個體面，樂陽與睿兒是無辜的，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開恩，將他們送的遠遠的就好。”

明德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準了。”

隨著明德帝腳步聲的漸行漸遠，德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謝主隆恩！愿皇上福壽安康！一生順遂，周瑩……拜別！”

德妃緩緩直起身子，目送著明德帝離開的身影，眼角無聲的滑落一滴淚珠，就這么默默的看著。

也不知她是悔了還是不甘，只有在最后，她才能喚自己一句周瑩，而不是宮中的德妃……

知晴靜靜地站在養心殿后殿的窗前，注視著眼前繁星點點的夜空，雙目放空，瑩白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分外美麗動人。

直到悄無聲息的，有人在背后伸出一雙手摟住了她的腰，她這才如同猛然驚醒般，回過神來。

“皇上？事情都解決了嗎？”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讓人聽著很舒服，一點攻擊性也沒有。

“嗯……”

明德帝摟著她的腰，臉貼在她柔順披散在身后的長發上，微瞇起眼睛。

“事情都解決了嗎？”

“嗯……”

“德妃他們……皇上是如何處置的？”

這是知晴最關心的一件事，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若不能讓那些人都有一個‘好的去路’，她又如何能甘心？

最重要的，小姐怕是會失望，到時候小姐肯定又要自己動手，那就要危險許多！

“…………”

身后的人默然不語，知晴皺眉，拉開明德帝放在她腰上的手，轉頭看向他。

“皇上？”

冷不防的撞上明德帝復雜難辨的一雙眼，知晴一愣，不知為何卻有些心虛，別過了眼。

“雪兒，今日發生的一切，與你有關嗎？”

明德帝的問話，讓知晴的身子猛的一顫，她輕輕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明德帝：

“若我說是，你會如何？”

明德帝不語，淡淡的移開目光，聲音顯得格外平靜清冷：

“你來到我身邊，做了那么多事，就是為了德妃他們嗎？”

知晴一聽不由得一陣好笑：

“皇上，不是你將我帶入宮中的嗎？怎么變成是我來到你身邊？”

明德帝的臉浮現一絲微不可察的紅色，他撇過臉有些硬邦邦的說：

“是你故意勾引我的……”

知晴一聲輕笑，慢慢靠近明德帝，緩緩摟住了他，將臉貼在他的胸膛，輕聲說道：

“那就是我勾引你吧，你為什么還要上當呢？”

明德帝也緊緊的抱住她，神色有些恍惚的看向遠處的夜空：

“上你的當，我這輩子都是心甘情愿……”

知晴一聽這話，靠在他胸口里，甜甜的一笑。

“雪兒，你知道嗎？德妃剛才和我說了好多，我是氣的，卻也再沒有其他多余的感覺了，原來不愛就是不愛……”

“遇到你，我才明白心是在跳動……”

明德帝的一番話，讓知晴猛地一震，心在跳動？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實在跳動的嗎？

“皇上，如果我說，我費盡心機的來到你的身邊，就是為了將德妃他們置于死地，你……會如何呢？”

明德帝抱住她的手一松，知晴心里一涼，卻沒曾想下一刻，明德帝將她抱得更緊。

夜空中傳來明德帝悠遠綿長的清冷嗓音：

“無妨，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邊剛一處置了一干人等，早就回到了丞相府等候消息的顧明月，立刻就收到了藍衛傳來的消息。

看完手里的信封后，顧明月露出衷心的笑容，知書也是一臉喜色，心里的一個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將手里的信放入火盤中燒掉，顧明月難掩心中激動的心情，眼角撲簌簌的落下淚來，頃刻間淚流滿面。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