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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無涯書院

  • 須彌錄之離火風臨
  • 陸小六就是我
  • 4136字
  • 2020-03-17 06:46:05

“當、當、當!”

“快,快,快!”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而近,大有排山倒海之勢,還不等她準備好便蜂擁而至。

宛如一陣狂風呼嘯而過,還來不及裝入籮筐的落葉又被這一群慌亂的學子們攪得遍地飛揚。少女早已習以為常,索性扔了掃把,靠在石階上哼著小曲。

“阿離!”

一個該死的奪命的聲音不知從何處突然竄出,少女阿離倏地跳起,拾起那破舊的掃把,作勢掃起落葉來。

果然,一個白胡子老頭從高大的銀杏樹上跳了下來。少女阿離眼瞅著這佝背老頭,臉上七分厭棄三分懼怕,手卻是一刻不敢停。

“老頭,你往后當日日從這樹上跳下來,我好逮著你哪日運勢不濟摔死了,便再沒人來擾我清凈了。”少女阿離一面拿眼打量那老頭的相色,一面又拿捏了手上的力度,好使那落葉不至于太過調皮。

“作死!”那佝背老頭破口大罵了一句,手一揚,竟生了一股風攪得那落葉成卷,再不聽命于她那破舊的掃把。

少女阿離見他故意刁難,氣急敗壞,也不作休!扔了掃把便是凌空一腳掃了過去,那佝背老頭眼看著垂垂老矣卻是精壯穩當得很,稍稍一個側身便讓她那一腳撲了個空。

“丫頭,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好意思發起脾氣來!”那老頭一臉蔑笑,隨手一拈,便從那成卷的落葉里取了一片金黃。手作勢一揚那金黃的落葉便化作利器直直的朝阿離奔去。

阿離自是知道這老頭的招數,早就一個大步躲開了。正得意間,卻見那落葉仿佛長了眼緊跟著她追來。阿離哪料到這老頭今日又來新招,心中暗暗叫苦,只得拔腿就跑。

佝背老頭見了阿離撒丫子逃命,心中大快,不由得連連拍手叫好!

這落葉仿佛注了精魔,仍由阿離繞著這無涯書院跑了十來圈竟都不歇息,大有不命中目標誓不罷休的架勢。

阿離這窘迫真真是隔三差五的惹得這群宗室貴子們唏噓取笑。

一個打掃丫頭,不知何故得罪了書院里的老魔頭,五年如一日的想著法子來折磨這個可憐的丫頭。

‘嘖、嘖、嘖!’那一群宿在欄桿后的宗室貴子們唏噓之余,也露出幾分不忍來。

‘快、快、快別看了,小心老魔頭瞧上你!’此話一出,這一群養尊處優的宗室貴子們都慌的跑開了,不敢再看笑話。

這廂,這佝背老頭正歡喜的聽著阿離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書院,身邊卻不知何時已站了一人。佝背老頭稍稍收了幾分歡喜,拿鼻子聞了聞,帶著三分嫌棄道:“你今日這香可是越來越娘了!”

“老頭!”那人一聲抱怨,言語間竟含著三分嬌羞。

“得!得!我可受不了你這耍人的伎倆。有話快說!”佝背老頭一擺手,作勢告饒。

“阿離,可有些長進?”那人眼看著還在檐上跳騰的阿離,眉眼間泛起一絲笑意。

“十八,你瞧她這算是長進呢,還是頑劣!”佝背老頭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一襲粉衣著實不堪入目。

“這飛檐走壁倒是更有利于她鬧騰!到底還是個女孩子呢!”十八王爺嘆息一聲,面上泛起一絲憂愁。

“女孩子!哼,我看哪,如今這世道是變了味,女子不著裙,男子穿紅著綠!”佝背老頭話一說完,便作勢捂住了耳朵,深恐這十八又來污他雙耳。

“你這老頭當真是幾十年不變的嘴毒。”十八伸了一指戳在老頭那佝背上,惡狠狠的道。

“快看,快看,這丫頭就要跑不動了。這可是她跑的最久的一次。足足四十圈!”佝背老頭伸出四根干癟的手指,臉上露出了一絲贊許。

“完了,完了。又要中招!你那破葉子快收回來!”十八眼看那破葉子就要扎進肉里,擔憂的喊著正得意的老頭。那老頭卻不搭理他,只用手指了指,輕描淡寫的道:“再看!”

十八慌的再看時,卻見那葉子好似停住了,穩穩的卡在阿離的兩指之間。老頭看到這,終于會心一笑。十八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遠遠的喊了一聲:“阿離!好樣兒的。”

誰知話音剛落,卻是撲通一聲巨響,遠遠的便見那墻后鼓起一陣煙來。

“哈哈!”老頭眼見著那濃煙,一時沒忍住,笑的拜天拜地。

“怎么了?阿離呢!”十八遠遠的往那濃煙處瞧著,卻看不出個究竟。身后的老頭卻已是快要閉氣,抽著那副縮起的身子,斷斷續續的道:“無妨!阿離摔下去了。”

“摔下去了?那可了得!石板上如何經摔!”十八說著便跑了過去。老頭見他著急得不得了,追在后面喊道:“無妨!十八,快回來!”

奈何這十八跑得太快,喊都喊不住。老頭只得一路喊著一路也追過去。“無妨,那里是我堆的一堆干豬糞,等著發酵了做肥料的。摔不死!”

“干豬糞!”十八跑得歡快的步子戛然而止,一個急剎車竟險些翻了車。

干豬糞!

這十八生平最忌諱的便是臟臭亂!如今被這干豬糞一唬,又轉身撒丫子跑了。留那老頭站在原地,瞧著那臭氣熏天的濃煙里緩緩爬出一個人來。阿離三步兩步僵硬的身體渾身顫抖,走出了那濃煙幾步,才聽見一陣干咳,又是一通干嘔。聲音駭人,臭氣熏天。

“老頭!”

佝背老頭聽了這一聲喚,布滿褶子的臉上再也無法氣定神閑了,轉身一遁,便消失在了樓宇之間。

無涯書院!風臨至高學府,歷來只收宗室貴子。

書院里學類紛雜,應有盡有。但這風臨宗室貴子們卻只愛修那律學、醫學、算學、書學、畫學、武學。以致旁人都不知這佝背老頭是何學類的教官。

再說這佝背來頭卻是終日里正事不干,只愛捉弄這阿離。要說這阿離自打被那娘炮的十八扔到這無涯書院以來,便如入了苦牢。五年來,除了那把破舊的掃把,竟沒摸過旁的新鮮東西。

當然,像今日這般的折騰那便是家常便飯,還頓頓換著法子來。

十八本想著借著這老魔頭來磨一磨阿離的性子,誰曾想這阿離還一日比一日能熬,硬是沒喊過一句求饒,反倒是狠話卻放了不少。

“老頭,看我不拔光你那幾根胡須!”

隔著半座書院十八都能聽到阿離的怒吼,佝背老頭忙喝了一口茶水壓壓驚。放下茶杯,便道:“你到底是從哪里拎回來這樣一只頑劣的猴子?”

十八聽他終日追問這個問題,也是煩人,便道:“你還記得五年前,我受了皇兄所托去青云山視察賑災!”

佝背老頭摸著那白花花的胡須,想了半日,搖頭道:“那久遠的小事,誰記得!你不知道我這一把年紀活了多少年,哪有那閑工夫記這些。”

十八見這老頭又絮叨起來,笑道:“好!好!不記得也罷。”

“這頑劣猴子是我從定安侯手里搶過來的。”

“定安侯!便是博遠侯獨子?”佝背老頭一說起這個人倒是有過一面之緣。

十八點了點頭,道:“正是!”

“那孩子看著傻愣傻愣的,終日在鎮遠將軍府晃蕩。不成想如今竟做起了定安侯!”佝背老頭遙想著從前,不禁感嘆。

“呵呵,你還當人家是孩子,定安侯可是如今風臨國數一數二的權貴。皇兄最為信賴的便是他和那巫師。”

十八言語間帶著三分取笑,老頭冷哼了一聲,道:“快別亂扯些不相干的!說回正經的。”

“切,你這里哪里有正經的大事!”十八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對著老頭數落了兩句,才道:“定安侯說她是個孤兒,原有個相依為命的爺爺,卻在雪災中喪生了。因是如此定安侯才將她留了下來,否則依他那冷酷的性子怎會搭理。”

“如此說來,這阿離還是身世可憐了。”佝背老頭眼看著窗外不遠處層層田壟,不禁感嘆。

“哼,你倒是才生了這悲憫之心。折磨了她五年,今日才良心發現。”十八又是一番奚落,老頭回眸白了一眼,又轉頭看向窗外。

“對了。說起來我到想起來了,你猜我初見她那日她使了什么法子吸引了我。”十八言語間十分的驚奇,老頭卻不屑一顧。

“哼,就你這古怪性子,誰知道她撞了什么狗屎運,偏偏被你相中。”這佝背老頭要說怎會和十八相交多年,原是這二人皆數古怪。

“你可見過撒豆成兵!”十八話音一落,又搖頭道:“不、也不是撒豆成兵。”

“那究竟是什么?”老頭其實一聽他提起便來了興趣,但見他一會又搖頭,便不耐煩起來。

“你先別急。蟻兵!對蟻兵。她能驅使蟻兵,兵分兩陣,兩軍對陣,陣法復雜多變。實在是奇!”十八終于說清楚了,老頭聽后卻大笑起來拍案而起。道:“有趣!”

“喂,老頭,當真有趣?你又憋了什么主意!”十八眼見著佝背老頭起身往那高大的架子后去,卻不知他又要扯出什么鬼話來。

“哼,你這小子終日只知吹簫弄笛,哪里想過什么正經事!”老頭爬上高高的架子,細細的在柜子上翻了起來。

“找什么?藏這么隱秘!”十八起身往架子下去,也瞅著眼看去。

“哎,實在不是藏的隱秘,不過是許久沒用,忘了放在哪里。”老頭翻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一堆破書里翻出一卷軸子,下來架子遞到十八面前。

十八接過那厚厚的積灰覆蓋的軸子,心中嫌棄得發麻。

天一機

“什么玩意兒,念著繞口!”十八回身往窗旁去,一把將軸子攤在桌上。

“哼,這東西啊,與你無緣!”老頭順勢擦了擦灰塵,指著那軸子又道:“你那太子哥哥,少時就曾習了這天一機。這天一機只覓有緣人,玄妙無窮。”

“太子哥哥!”十八對他這個太子哥哥雖沒有什么印象,但身邊明里暗里到處都是對他的評論。

老頭看他有些愣了,笑道:“你那太子哥哥可是風臨百年來難得一見的人,你如今的這皇帝哥哥是萬萬不能及的。”

“你怎知我太子哥哥少時習了這天一機?”十八聽他說的那么玄乎,也往那軸子上看去,卻不知寫的什么奇怪暗語。

“你看也看不明白的。”老頭說著又將那軸子一收,道:“我怎會不知!你那太子哥哥可是在我門下拜了三拜行了尊師禮的,我怎會不知?”

“什么?你怎不早說,原來你還干了一件正經事!”十八乍然一聽他說出這大秘聞,竟是驚得不敢相信。

“所以,你現在將它又翻出來是想作甚?”十八盯著那卷好的軸子,心下不禁生出了疑問。

老頭看他那一副神情,立刻便露出了會心的笑。

“老頭,你這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省省吧!何苦折騰阿離。我本打算她再待個一年半載便打發人娶了去,也全其平穩一生的。”

“呸、呸、呸,快住嘴。依我瞧,這世間之人,沒有幾個可以平穩一生的。與習不習這天一機有什么關系。”老頭話一說完,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白凈男子,唏噓一聲道:“你終日這般不務正業,誰又能保證你會有平穩的一生呢!”

“切,你這老頭平白扯到我身上作甚!”十八被他這一提,不覺心中酸澀,嘴上卻還是一副嘻嘻哈哈。

“哼,登天臺可是快要建成了。歷時五年,這登天臺下發生了些什么,別人不知,你還不知?”老頭一語正中他心坎,一時兩人都不再貧舌了。

堂上安靜了一陣,十八還是開口了。

“老頭、、”

十八才剛開口,便被老頭打斷了,道:“出了這無涯書院的事,我一概不管。你可別在我這里打主意。最多我再收個關門弟子,待功業圓滿了,你將她領出去便是了。”

“隨你,隨你!”十八知這老頭生性頑固,便吞下了肚中的話,不再提及。

“哼、這還差不多!”老頭見他不再多言,心下便自在許多。

十八卻又想起了什么,問道:“我有個問題,倒是一直困惑!”

“說!”

“你在這無涯書院里,究竟是教什么的?”十八實在是好奇這常年無事的老頭,究竟是靠著什么在這無涯書院待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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