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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章

  • 白玉小狐貍
  • 陳柱
  • 4796字
  • 2020-03-31 19:32:21

上回書道,醉筆翁變化胡尤氏老母,前去彭府尋女兒女婿。這醉筆翁行事乖張,不按常理。故意變化了個市儈、貪圖富貴的婦人。為的便是讓胡尤氏改嫁彭鑫,才有機(jī)會前往彭鑫暗地置辦的府邸,去救被困的那些妻子、女兒。

而為達(dá)此目的,只有說死胡州,才能對彭鑫胃口。

話說胡州的尸首連義莊都沒去,就直接被埋在了亂葬崗。

書接上文,那胡州打土墳里爬出來,晃晃腦袋抖落墳土,抹了把臉,拍拍滿身是泥的衣裳,怒道:“不是說好了送義莊的嘛!怎么不由分說就把我給埋了?”低頭一瞅自己這灰頭土臉的一身,心生一計,想罷得意一笑,決定先偷偷前往衙門府的沐香閣找那醉筆翁和紫一一。

月樓無仙飛到衙門,不聲不響落在沐香閣二樓的窗外,手指沾吐沫捅破窗紙往里觀瞧,就見屋里并無彭鑫身影,醉筆翁與紫一一二人已經(jīng)將老媽子和丫鬟支了出去。

再瞧醉筆翁雖還是那老夫人扮相,不過手里捧了個酒葫蘆,拿塊白布小心擦拭。

就聽醉筆翁道:“小狐貍這會兒也不知怎樣了。”

紫一一坐在銅鏡前,邊整理著發(fā)髻,邊道:“那彭鑫不是說周縣令下令先將他抬到義莊嘛,這會兒他停尸義莊,又不能變回原形,非憋屈死不可。想想都覺得好笑。”說罷調(diào)皮一笑,突然想到什么,回頭對老夫人道:“誒!要不我去義莊認(rèn)領(lǐng)尸首去?”

剛說完,就聽窗外一鬼聲鬼氣的聲音道:“妻呀……妻,夫君我死得好慘啊~!”

紫一一和醉筆翁一個本就是妖,一個還是仙,哪會懼怕這鬼?再說紫一一一聽這話音便知是月樓無仙到了,連忙上前推窗子一看,就見月樓無仙居然還是胡州的扮相,只不過灰頭土臉的。連忙道:“裝神弄鬼的,也不怕半夜有真鬼敲門?!弊弦灰贿呎f著,邊將胡州讓進(jìn)屋來,

那胡州輕輕一縱身,從窗外躍進(jìn)屋子里來,笑道:“要真有惡鬼敲門,我就收了他?!?

醉筆翁變化的老夫人抬頭一見是胡州,不過這人像剛從磚窯子里刨出來的相仿,打趣兒道:“怎么你那御空術(shù)還沒練熟?這是打天上掉下來,摔土里了?還是飛半道撞山上了?”

胡州聽罷苦苦一笑,搖頭道:“都不是,被人直接給埋了。”

紫一一一愣:“埋了?什么叫給埋了?”

“埋了!埋土里了!刨個墳給我埋了!還有問題嗎?”胡州沒好氣兒地回道。

誰知那紫一一聽罷,笑得是前俯后仰,捧著小腹咯咯樂道:“你一上天的神仙,今兒個讓幾個凡人給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州郁悶道:“有那么好笑嘛?”

紫一一笑得如此開懷,不是不無緣由的,這皆因自己與月樓無仙的身份懸殊作祟,自己是在人間遭人排斥的妖,而月樓無仙卻是高高在上的仙。如今這仙人被凡人給整了,心里自然有種揚(yáng)眉吐氣般說不出的快感。

老夫人雖是婦人,但骨子里還是醉筆翁,現(xiàn)下無旁人,做派自然露了醉筆翁的原形。就見他舉起酒葫蘆喝了口酒,拿袖子在嘴上擦了一把,連手帕都懶得用了。抹罷嘴才對胡州道:“做神仙做到你這份上,也是前無古人了。”

紫一一道:“這下可好,我也不用去那義莊認(rèn)尸了。”

醉筆翁卻另有想法:“我可不這么認(rèn)為,咱們就應(yīng)該去義莊認(rèn)尸。這昏官,未經(jīng)過我們的同意居然就將人給埋了,咱們就應(yīng)該去找他們要人,看他們怎么說。”

月樓無仙道:“找他們要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不用找那周縣令,他根本就主不了事兒。待會兒彭鑫他來了,你們找他要尸首就行。”

醉筆翁點(diǎn)點(diǎn)頭:“嗯,有道理?!毕胂胗值溃骸安贿^這要人的事待會兒還得一一丫頭來?!?

紫一一不解道:“為何?”

醉筆翁“嘿嘿”一樂:“咱娘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紅臉還得我來唱,這白臉還得你來唱呀?!闭f罷用食指在紫一一玲瓏挺直的鼻子上輕輕剮了一下。

紫一一挑著眉,顯得有些不樂:“好、好……我還唱我的白臉。”

月樓無仙也跟著起哄道:“嗨,你唱白臉還不是件易事?。勘旧莩雎?。本來你就看那彭鑫不順眼,只管給臉色看,給小鞋他穿?!?

正所謂白天莫說人,夜里莫談鬼,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就聽那樓道上傳來腳步聲,月樓無仙連忙躲到那幔帳的后面,才藏好,就聽門外彭鑫敲門道:“老夫人、紫玉妹妹,我回來了。”

二人稍整妝容,老夫人端坐主位,胡尤氏上前拉開房門,瞅都懶得瞅上彭鑫一眼,轉(zhuǎn)身便回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道:“你那幾個小妾都安撫妥當(dāng)了?她們沒啥意見吧?”

別看彭鑫平日里壞事做盡,此時還害起臊來,“嘿嘿”一笑道:“怎么說我也是一家之主,我發(fā)話,她們也只有聽著的份兒,哪敢有意見?”

“噢?”老夫人抬眼瞟了一眼彭鑫,略顯不悅:“那這么說,等我女兒進(jìn)了你彭家的門,也是如你那幾個小妾般,沒有說話的份兒,只有聽著?”

“不能!”彭鑫一聽急了,自知方才言語略欠謹(jǐn)慎,連忙解釋道:“那絕無可能,日后紫玉妹妹過了門,那是大奶奶的身份,怎能跟那些個小妾相提并論?”

一旁的胡尤氏是越聽越來氣,冷冷道:“打住,怎么說得你這家門就跟我過定了似的?”

彭鑫一聽這話,心都涼了半截:“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別再耍我了,為了你我可是把我的妻妾全得罪光了!這個時候你要是拔腿跑了,我可就……”

“別扯那些個,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紫玉妹妹請講當(dāng)面?!?

“我夫君胡州的尸首又當(dāng)如何處置???”

“哦,這個……”胡州一聽,心里“咯噔”一下,心中責(zé)罵自己在這節(jié)骨眼上太缺考慮,只怪自己恨透了那胡州,只有他身子入了土,自己才能安心,這才急忙將他給埋了。但眼下又不得不先想轍將胡尤氏周旋過去,眼珠子一轉(zhuǎn)連忙道:“這個紫玉妹妹大可放心,我已托人將你家夫……哦不,將那胡州好生安葬。”

紫一一哪能容得他就這般蒙混過去?沒好氣兒道:“葬了?這頭七還沒過,吊喪都還沒來得及吊,你就給葬了?”

“啊……這個……哦,只怪在下欠缺考慮……”

胡尤氏一擺手:“廢話少說,葬哪兒了?我要前去悼念亡夫?!?

胡州連忙賠笑道:“這又何苦呢?人既已死,生者哀痛,還請紫玉妹妹節(jié)哀,依我之見還是不去的好,何苦觸景生情呢?”

胡尤氏聽罷,“哼……”一聲冷笑:“但你可曾想過,他日你若歸西,我也這般對你可好?”

“這個……”

胡尤氏話說得狠毒,但這話在理兒,縱然他彭鑫是再橫的人,他也無言以對。彭鑫想想,唯有嘆口氣道:“罷了,紫玉妹妹言之有理,我這就去安排,三日之后咱們便前去給你亡夫上墳吊念?!?

好在彭鑫平時做事拿主意慣了,安排發(fā)喪對他來說,都不叫事而。他出了沐香閣,連忙喚來彭錠,囑咐他趕緊叫鎮(zhèn)上的石匠刻碑修墳,再去備好香蠟紙錢,自己便回彭府處理一日公事去了。

再說彭錠,帶人到了胡州的土墳頭一看,見那土包塌了一塊,也沒想是胡州出來了,只道是那幫衙役做事粗劣土墳沒堆好。也沒想那么多,就叫泥瓦石匠修了起來。

在那沐香閣,屋里的三人一見彭鑫走了,命老媽子和丫鬟在外候著。三人這才變回原貌。

月樓無仙再清楚不過了,彭鑫說三日之后再去吊喪,擺明了便是安排工匠前去修墳好交差。

紫一一想想道:“要不我們找彭鑫,就說現(xiàn)在我就要前去吊喪,看他怎么說?”

月樓無仙也想了想,卻搖頭道:“算了,讓他勞師動眾,破費(fèi)修墳也就夠瞧的了,橫豎這兩日里沒事兒,我還想抽時間前去龍腸洞一趟,那龍王的四員大將和眾水兵老擱在老鼠洞里也不是個事兒?!?

紫一一聽罷,小嘴一嘟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月樓無仙連忙攔住道:“那可不妥,一會兒彭鑫回來了,見不著你的人,他可要起疑心了,不可多生事端。”

“不要嘛……”紫一一撒嬌道:“在這小閣樓里呆著,多無聊??!一呆還得三天……”

月樓無仙拍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安慰道:“好了,我快去快回便是?!?

“你說的啊,多久?”

“在你上墳之前必定趕回?!?

“?。浚浚磕遣贿€得三天嘛?”紫一一一聽,老大的不樂意。

她不樂意呀,那醉筆翁更不樂意了,抬手一指紫一一道:“小丫頭,你到底是怕悶?。窟€是舍不得小狐貍走啊?”接著搖頭又自語了一句:“哎喲……這個膩歪呀……”

紫一一杏眼一番,不耐煩道:“當(dāng)然是……當(dāng)然是怕悶了。”

月樓無仙笑道:“好了,我盡量早回就是了?!?

“說話算話?”

“嗯,算話?!痹聵菬o仙點(diǎn)頭道:“等我回來,咱們?nèi)嗽俸铣怀龃髴?。三日之后?zhǔn)保他彭府是人歡馬叫,鼓樂齊鳴,要多熱鬧又多熱鬧!”

長話短說,月樓無仙推開樓閣的小窗,腳踏云彩便往那晉陽飛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在那龍腸洞內(nèi),余下的妖孽還有不少,鼠妖兵將雖沒了主帥,成不了大氣候,但留著也是禍害。就在黑毛寨水軍的營帳中,五位龍宮將軍跟順風(fēng)耳一商議,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咱們來個一鍋端,于是兵分五路將那龍腸洞里里外外殺了個遍,將里面的大小鼠妖清得是干干凈凈。

再說沁爐帶著北極吼獸回天宮紫薇壇,向他尊師紫薇大帝復(fù)命,又將他與月樓無仙二人下凡收妖的經(jīng)歷細(xì)說了一遍。這北極吼獸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紫薇大帝自然不會責(zé)罰沁爐疏于看守,反而贊許他大有長進(jìn)。并命他再下凡間,助月樓無仙收妖。

至于如何囚禁北極吼獸,那自不必細(xì)表。該好好說道的乃是那帶著水鼠油皮兒去見南海觀世音的千里眼。

千里眼飛臨南海普陀山,紫竹林。來到觀音坐前,就見觀音大士端坐蓮花臺,身后站著善財童子與小龍女。

千里眼下拜道:“小仙千里眼高明,特地前來拜見觀世音菩薩?!?

觀音大士雙目似閉未閉,嘴角微揚(yáng),似笑非笑。點(diǎn)頭回道:“上仙可是專程為送那水鼠油皮兒的尸身而來?”

千里眼聽罷一愣:“那您可知這水鼠是……”

還不等千里眼說完,觀音菩薩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水鼠本就生于我這蓮花池中,頗有靈性,吸收此處仙境靈氣,再加上每日在池邊聽我誦經(jīng)說法,時日久了便有了一番修為。后來被我那善財童子在清洗蓮花池時將它趕出我這普陀山,這才去了凡間。我又豈有不知?”

千里眼雙目本來就大,這么一聽,瞪得更大了,就跟兩個銅鈴似的,驚道:“哦!敢情菩薩您都知道啊?那為何還讓善財童子將它趕到凡間?”

觀音菩薩再次點(diǎn)頭道:“這油皮兒雖天資聰慧有靈性,但性格孤高,剛愎自用。再加上生于仙境,學(xué)上層佛法,更是自命不凡。善財童子趕它出去,我之所以不加以阻攔,為的便是讓它去凡間自悟是非善惡,挫他銳氣。它還算本性純良,也并非十惡不赦之徒,倘若能大徹大悟,日后還有一番作為。”

千里眼聽罷恍然大悟,點(diǎn)點(diǎn)頭道:“原來如此啊……那我這……”

觀音菩薩打斷道:“上仙將這油皮兒交于我便是,我自有安排。你快回黑毛寨尋月樓無仙,他還有需要你相助之處?!?

“遵命?!鼻Ю镅壅f罷將油皮兒的尸身交于善財童子。再對觀音一拜,轉(zhuǎn)而飛離了紫竹林。

再說善財童子將包裹水鼠的布囊打開,放在地上。

觀音菩薩從手中的玉凈瓶里抽出楊柳枝,將瓶中那楊枝仙脂露撒在油皮兒的尸身上。不大會兒,水鼠便睜開了眼睛。不過卻沒了法力不得變化人形。

觀音收回楊柳枝,對水鼠道:“方才你雖肉身已亡,但心智尚存,我方才的一番話你可聽得清楚?”

那水鼠福至心靈,雖不能言語,連忙點(diǎn)了三下頭。

觀音菩薩欣慰一笑道:“我罰你回蓮花池每日負(fù)責(zé)清理池中淤垢,重新修習(xí)佛法,你可心服?”

水鼠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無二話,一轉(zhuǎn)身,自覺跳入了蓮花池中。

觀音大士這就算是將這水鼠妖收了。

此處已無話,再表那龍腸洞黑毛寨。

千里眼剛一進(jìn)寨子,就見東海水師正在拔營起寨,準(zhǔn)備班師回朝。掀開帥營門簾,那帥營內(nèi)月樓無仙、沁爐、順風(fēng)耳正與五位將軍話別。

月樓無仙的腳邊蹲著乖乖的哮天犬。

千里眼連忙過去道:“五位將軍,這就要回東海了?”

弓身臂甲尤拱手道:“此處鼠妖已平,我等也算是不辱使命,還得回去向龍王復(fù)命。”

月樓無仙也連忙回敬道:“此戰(zhàn)有勞各位將軍帥兵鼎力相助。待那千年鼠妖降服,我定會回龍宮為諸位將軍請功?!?

弓身臂一擺手道:“誒!月樓公子這就見外了,邀不邀功的,那都不必提。身為武將,吃的就是行軍打仗的飯。日后降妖若還用得上我等,我等必然隨傳隨到。公子若不嫌棄我等身份低微,來東海咱們把酒言歡才是真的?!?

月樓無仙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將軍快言快語,在下也就不多說了,大恩不言謝,諸位將軍保重?!?

其他幾位將軍也紛紛拱手回禮。

甲尤對諸位一拱手道:“月樓公子、諸位上仙,就此別過?!?

閑話少敘,待東海兵將列好陣隊(duì),月樓無仙取下碧瀾絲絳,施展法術(shù)將東海水師盡數(shù)傳回了東海龍宮。

眾人送走軍隊(duì),重回寨子,千里眼再見月樓無仙急道:“好你個小子,一去數(shù)日,上哪兒野去了?就這么扔下我們一干人自生自滅?!?

月樓無仙連忙賠笑道:“眼哥你先別急呀,且聽我慢慢道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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