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陽真人那眉間的藍水滴微閃，是有人傳喚他，他拍了拍常溪的肩頭：“溪兒還小，閱歷還少，有些事情需要你親身經歷過才會懂得。”

常溪抬頭看了一眼他的眉間，清秀的臉上沒其他多余的表情，只是乖巧地答道：“是，尊師。”

泗陽真人收回手，胸口微起伏，他望向層層疊疊的云霧：“溪兒，你知道赤水是什么地方嗎？”

常溪：“溪兒知道，月老爺爺說過，那是犯了錯的仙使宮娥們要去的地方，巖漿融骨，灼熱鑄魂，需要承受猶如四師兄涅槃時一樣的痛苦灼燒。”

她的四師兄九英，就是如今九天唯二的鳳凰，還有一只便是上君的妃子，四殿下的母神西蒼公主，西蒼公主也是九英的姑姑。

“你的課業素來優秀，既然你知道，為師也不必多言。”泗陽真人眉間的藍色水滴閃得更為厲害，他臉色稍變了變，“你只需要記住一句話，人間燈火，接近了，就會發現，它遠沒有眺望時來的那樣絢爛奪目。”

——

接到前些年就被送到懷冥山修行的四殿下鳳真回到九天的消息時，脫去了宮裝，一身青衫的風神一早就在君府的落雨院門外等候。

臨時她還用靈力傳信給了泗陽真人，泗陽真人姍姍來遲，見到風神時，只覺她的神色很是不妙。

“風神娘娘。”泗陽真人跟她打了招呼。

自從流紫拜師入了他的瑤連池，風神也回了紫極殿，如若不是急事，平素他們很少能見上一面。

“你來了。”風神唇瓣都白了白，精神不太好。

可泗陽真人還是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些東西，眉宇蹙得更為厲害。風神用目光掃了掃那緊閉著的落雨院門，泗陽真人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院門外已經跪了一眾的侍女隨從。

那些個侍女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而地上還有被扔出門外摔碎的各種珍寶花瓶，琉璃瓷器。

“越是想避，就越是避無可避。”風神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我一直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泗陽真人心略沉，還是點了點頭示意一同進去。

落雨院門一打開，背對著桌案穿著玄衣的上君便揮袖大呵：“不是說了，誰來都不見，孤的話你們都敢不聽了？”

“上君。”風神和泗陽真人面色沉沉，皆先對著他行了一禮。

風神動了動，從散亂一地的文案上移開右足。

察覺到是他們，上君臉色的戾氣才稍微緩和，他轉過身來，坐回了座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長舒一口氣：“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肯定是聽說了。”

風神啟唇，剛想說什么，泗陽真人便抬了一下手，讓她先停一停：“我和風神娘娘未曾聽說什么，只是想著，上君肯定有話要同我們說，這便來了。”

要說圓滑，泗陽真人也不亞于他人，只是平日他修身養性，懶得同別人計較。

上君抬了一下寬袖指了指下方的泗陽真人，臉上終于展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你啊你，孤認識你多少年了，竟然還能跟孤來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