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書閣三樓。
軒書閣大掌柜站在一間貴賓房前輕輕地敲了幾下。里面傳出一道慵懶的聲音,“進來吧”。
房間里的是原先迎來的兩位貴人,正坐在火爐旁黑白博弈,廳前有一道簾子隔著,瞧不真切。大掌柜躬身立在一旁,并沒急著稟報剛才發生的奇事,等待黑白棋局的結束。
過了片刻,棋局逐漸結束,黑色已成殘龍之勢,戴著斗笠的那位少女悻悻然投子認輸,“樓先生先生果然是圣上親自授命的棋詔士,我持黑先行,卻也堅持不過一刻鐘”。
棋詔士搖了搖頭,伸手接過少女遞來的茶水,“你可比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強多了”,說完看向一旁的大掌柜,“雪落關一行打點好了?”
“回棋詔士,已經跟西涼王打了招呼,王爺府的管家請二位先去王府住下,一個月之后由黒巾軍親自護送前去雪落關。”大掌柜躬身行禮,待說明情況卻也沒有立即退下,仿佛有什么難言之隱。
“還有事嗎?”坐在一旁的少女見大掌柜吞吞吐吐,擱下剛拿起的書簡,興趣聊聊地問了一句。
“剛才我在樓下鑒定前朝大儒司伯靜的筆跡時,在諸多學子提交的答案中發現,有一份竟與殿下說出的答案一致,且一字不差”,大掌柜說完便把紙條遞交上去。
“哦?”那位少女接過紙條,仔細觀詳了片刻,發現字跡模仿竟然自家老師—本朝大儒李相爺,而且已得三分真韻,想來儒氣修養極高,來了些興致,“遞交這份答案的是哪位士子?修行幾何?”
“西涼王府的一位剛去了奴籍的少年,與殿下年齡相仿,這位公子身份不尋常,王爺府并沒有把他當做一個仆人對待,常年伴讀子軻世子,沒有修行,是個普通人。”
原本討厭來西涼府行差事的少女,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人,很想見一下這個古怪的少年。
“快去找他,我想見見此人。”
“萱兒,不可,你的身份不能在這時暴露。既然在王爺中,便明日見一面即可”,卻是旁邊的棋詔士揮手阻斷有些興奮的萱兒。
萱兒無奈地吐了吐舌頭,心想明日去王爺府定要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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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靜軒開始打點行李。
行李簡單,帶上幾件新買的衣物,一些筆墨紙硯,特意穿上一件新買的素白衣衫,披上狐貂,特意在腰間跨上霜梅,鎖了院門向前院走去。
中廳里王爺和王后共同坐在上首,龔執事站在左邊,神色恭敬,待到靜軒進來,王爺看著靜軒嶄新的面容,倒像個翩翩公子,嘆了口氣。“雛鷹終究是要飛翔的,你在王爺府生活了九年,以后若是倦了,便回這里吧,就麻煩龔執事多照看下軒兒了。”
龔執事恭敬稱是。
靜軒無言,跪在地上行三拜之禮,用手帕拭去淚水,轉身離去。
走在王府長廊里,初冬微風有點瞇眼,廳閣里的寒梅正在散發著香氣,惹人迷戀,靜軒橫生情愫。
生活了九年的地方,終究是要離去了。
府門外馬車已經準備好,李伯正在對大郎叮囑著,見靜軒二人出來,走過來揉了揉靜軒發紅的眼眶,塞了一袋銀兩在靜軒背后的行李中。
卻有些不善地盯著龔執事,但還是扔了一袋銀兩過去。
“也老大不小了,別老打靜軒的主意,如果大郎回來告訴我,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頓”。
龔執事嘿嘿地笑著,“李管家放心,渾家定把軒哥兒安全送到雪落城,過了年頭便回來請你老喝酒。”
靜軒向府門前的李伯鞠了一躬。轉身上了馬車。
等馬車開動,靜軒掀開簾子,看著生活過的軒轅城。
南街上依舊人來人往,望向冬日里的暖陽,不由得嘆了口氣。
“軒哥兒,老哥昨天跟你說的事可辦好了?”
龔執事跟大郎坐在車輦的前沿上,端是急不可耐了。
靜軒無奈,指了指后面的馬車,龔執事立馬跳下車,向后面跑去,幾陣聲響過后,龔執事便坐在后車沿上,手里提著一壇酒,跟馬夫寒暄。
馬車繞過南街,出了西邊宣輝門,立即有一隊護衛騎馬迎上來前方的一位軍士起身下馬向車輦行了一禮。
“拜見靜軒公子,王爺吩咐讓我等護衛你前往雪落關。”
“木統領客氣了,一切由你安排,靜軒謝過諸位。”
前方的軍士道聲豈敢,護衛馬車向西奔去。
正當靜軒等人離開軒轅城時。一輛馬車停在了王爺府門前,由管家李伯親自迎接進了門。
“萱兒拜見王爺和王后娘娘”
中廳里王爺坐在上首,王后扶起了正在行禮的萱兒,瞪了少女一眼,“你這小丫頭,怎么突然變得知書達理了,小時候的調皮搗蛋的模樣我可是記著呢。”
少女嫣然一笑,被娘娘拉著手去往了后院,留下棋詔士和王爺談事。
王爺從座位上下來,兩人一路寒暄著去往書房,路上王爺說起了此行要事,“你此次前來的目的,圣后已經傳書給我。但萱兒年紀還是太小,不知道經歷能不能這種風波。”
“我也向圣后表明過,但京都幾位皇子最近鬧得有點兇,圣后無奈讓萱兒代表皇室,這次你的擔子有點重,雪落關所行之事有你全權負責。”
“哼,圣上是閉關,年紀又不比我大,這幫兔崽子不知道要鬧哪樣,放心吧,擔了十幾年的重任,也不差這一回。”
“不過你可是從不邁出你那三分地,這次怎么親自來了?”
“張老友不是在雪落關嗎?這次跟他再較量一下棋藝,最近又手癢了。”
說完此話,兩人對視了一眼,仿佛想起舊事的友情,哈哈大笑著進了書房。
萱兒和王后娘娘走在后花園里,多半是娘娘詢問京都的情況,萱兒安靜地回答著,摘了一枝寒梅輕嗅了一下香氣,顯得很是滿足,又想起了昨日之事,不由得問了一句:
“娘娘,你們府上有一位叫靜軒的人?”
“嗯?你們認識?”
萱兒便把昨日的情況給王后說了一遍。
王后娘娘搖了搖頭,“是一位故人的孩子,孩子也是可憐,直到五歲那年才被紅雁找到,被王爺帶回了府中,那幾年被一個乞丐撫養長大,身子弱,這幾年才將養好。”
萱兒望著有些傷心的娘娘,挽起娘娘的手臂,沒想到那位少年有如此凄慘的童年,對著娘娘說了一句,“娘娘放心吧,等萱兒去了雪落城碰見他,會對他好點的”。
娘娘對著萱兒笑了笑,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