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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7:災難

在那聲嗡鳴響起后,整個南溪島的時空混亂現象隨之完全停止。

“結束了嗎?”萊特問道。

李歸塵搖搖頭,“不,這只是另一個災難的開始。”

他說著,微微側開了身子,露出了自己身后的景象。

萊特與恩雅接下來看到了可能讓他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景象。

從這座大廈的天臺向遠方看去,所有的東西都仿佛變成了一幅十分寫實的畫,那是因為遠方的景物變得扁平起來,失去了他們原本應有的立體感。接著,仿佛是某雙無形的大手硬生生的將這幅畫給撕下了一塊一般,那片區域的所有東西瞬間消失在了這方天地間。那大手絲毫不停歇,一塊一塊的,將漩渦云大教堂附近方圓十幾公里的區域給撕了下來。

隨著整片區域的消失,星球表面上產生了巨大的空洞,數以億噸的海水隨之倒灌而下,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了空洞的表面,產生了驚天動地的水流聲。隨著海水的洶涌碰撞,高達幾十米的巨浪遮天蔽日的沖了過來,仿佛饑餓的巨獸一般啃噬著海岸線——一次特大規模的海嘯,因為那片區域的突然消失,產生了。

哀嚎聲和痛哭聲隨之在整個南溪島上響起,今天過后,有數不清的人將會失去他們的家園,甚至生命。

萊特與恩雅表情呆滯的看著這恐怖的景象,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恩雅怔怔地看著撲面而來的巨大海浪,失神地說道。

李歸塵搖了搖頭,“我們什么都做不了,在大自然面前,我們的個體武力就算再強,也只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

恩雅的表情變得十分痛苦,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如同面前的海嘯一般向著她奔涌而來。下方普通居民的哀嚎聲更是使她這種感覺變得更加深刻。她忍不住跪坐到了地面上,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緩緩流下。

“那可是數以萬記的人命啊!”她大聲的嘶吼著,“就這么沒了!沒了!”

萊特的心情同樣很不好受,無數的生命就這樣在他的眼前不斷地消逝著,而他卻對此無能為力。看到這種場景,就算他有情緒控制的能力,也忍不住一陣陣的憤怒和心酸。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想要發泄。

李歸塵表情平靜的回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說道:“這種事,你們最好快點適應。”

“我適應你個XX!”

李歸塵平靜的表情徹底激怒了萊特,他沖了上來一把拽住了李歸塵的領子,表情猙獰的大喊道:“那TM那么多條人命啊!就因為這么一件破事全沒了!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么而死!你這TMD要我怎么適應!”

李歸塵的表情仍舊平靜,他看著眼前徹底失去理智的萊特,輕聲說道:“七次。”

“什么?”

“我說!”李歸塵一拳打在了萊特的臉上,表情同樣猙獰的吼道,“這種事我tmd一共經歷了七次!”

“砰!”

萊特被打倒在地,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李歸塵,表情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這么多人命就這么沒了,你真的以為我心里就好受嗎?”李歸塵一邊說一邊蹲下了身子,看著萊特那張茫然的臉,又是一拳打了下去。

“砰!”

“你憤怒我就不憤怒嗎?”

“呯!”

“我告訴你我比你憤怒的多!但是tmd光知道憤怒有用嗎?!”

“呯!”

“屁用沒有!”

“呯!”“呯!”“呯!”

伴隨著一聲聲怒吼,李歸塵的拳頭一下一下的落在了萊特的臉上,足足打了七下后,他才停手。

萊特此時的嘴角已經被打的滲出了鮮血,兩只眼睛也變得青腫,臉頰火辣辣的痛。但他此時卻沉默了下來,他看著眼前不斷喘著粗氣,表情猙獰的李歸塵,愧疚的說道:“對不起。”

李歸塵站在他身旁,沉默著不說話。

天臺上到處布滿了焦黑的痕跡,空氣中的硝煙味道還沒徹底散盡,三個人就這么在這片面目全非的天臺上,相對無言。

而在遠方,災難仍舊持續著。

“快快快!”在海嘯的邊緣處,安德烈和他的護衛們蹚著齊腰深的激流,艱難的引導著眾人避難。因為人手不足的緣故,整個疏導的工作極為的困難,逃難的人群也顯得十分的擁擠和混亂。

這些人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家園和親人,現在還隨時處于生命危險之中,他們的表情或痛苦,或麻木地在護衛們的引導下向著遠方地高處走去。絕望的氛圍彌漫在他們當中,使得所有人都不愿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前面的陌生人身后,仿佛行尸走肉。

只有一個人例外。

“妮妮!我的妮妮!你在哪兒啊!”一位看上去還頗為年輕的女子逆著人流朝著海嘯災難區的方向走去,擁擠的人流朝著她迎面沖來,她那瘦弱的身軀幾次三番的被陌生人撞到在渾濁的海水里,又幾次三番艱難的站起。眼睛哭得紅腫,身上也多出了許多被激流所攜帶的碎片劃出的傷口。她披頭散發,神情焦急的喊著她女兒的名字,然而卻一直得不到回答。

正在維持秩序的肯看見了這位焦急的母親,他分開人群迎了上去。

“請問你有看到我的女兒嗎?”

還未等肯開口詢問,這名母親就抓住了肯的衣袖,神情焦急的問道。

“您先別著急,女士。”肯輕輕的拍了拍這名母親的手背,“請問你的女兒長什么樣子?”

“一米三,金發,她的小名叫妮妮,她聽到有人叫他的小名肯定會回話的!妮妮是個很乖的孩子!”這名母親用力的抓著肯的衣袖,指節泛白,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我記住了,這里危險,女士。您不能在往前走了,如果有您女兒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找到您然后告訴你的,好嗎?現在還請您去高處避難。”肯輕聲說道。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的妮妮!”這名母親執拗的搖頭。

“這……”肯的臉上出現了為難的神色。他是斷不可能讓這位母親通過這道安全線進入危險區的,而他自己也不能離開這里。這里的人手本來就不夠,他若是離開這里,那么整個疏散的隊伍很有可能會變得混亂,到時候更加危險。

“您的先生呢?”肯問道。

年輕母親的臉上出現了痛苦之色,“布朗他為了能讓我和妮妮逃出來,已經……”

她說著,無聲的抽泣起來。

肯沉默了。

在這種災難面前,一個原本幸福快樂的家庭就這么分崩離析。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子剛剛失去了她的丈夫,而現在,她的女兒也不知所蹤,她想要尋求幫助,但這一路上的人都在忙著逃難,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幫助她,于是她麻木了,她放棄了尋求幫助,一個人執拗的踏上了尋找自己唯一一個家人的危險旅途。

盡管那個離開媽媽身邊的小女孩在此時可能已經逝去了。

肯很想幫助她去尋找她的女兒,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為了一個下落不明的小女孩兒而放棄整個逃難的隊伍。

就在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長相憨厚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正是沃爾。

沃爾走到那名年輕母親的面前,問道:“你的女兒,是不是背著一個粉色的小書包?”

年輕母親的眼睛一亮,激動地點頭道:“是的是的!那肯定就是妮妮!那是她三歲時布朗給他買的生日禮物,妮妮最喜歡那個書包了!一直背著!先生,您是在哪兒看到妮妮的?我……”

因為過于激動,這名年輕母親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我是在那邊的商場里看見的。”沃爾指了一個方位。

“謝謝您!謝謝您!”這名年輕母親連連鞠躬。

沃爾眼神復雜的看了這名年輕母親一眼,緩緩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要說謝謝的,是我才對。”

然而那名年輕母親此時根本不會管沃爾說了什么,她在看清了沃爾所指的位置后,就極為焦急地朝著那片危險地帶走去。

然而肯攔住了她。

“您不能去!女士!那邊的水位太高了,您會有危險的!”

“我要去找妮妮!你放開我!”這名年輕母親劇烈的掙扎著,以肯身為教堂護衛的身體素質,竟差一點沒有攔住她。

旁邊的沃爾見狀,嘆息一聲,道:“我去吧。”

“我剛剛從那邊來,比較熟悉那里的水位。”

“先生……您……”肯遲疑的看著沃爾。

沃爾擺擺手,“我沒關系的,你看好這位偉大的母親就可以。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贖罪。”

沃爾在逃難的路上看到了許多這樣的人,又想到自己是造成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之一,這令他的心里十分的自責,被仇恨蒙蔽多年的心也冷靜了下來,轉而被愧疚所替代。他在這一路上都在盡自己所能地幫助其他人,但他知道,僅僅是這樣,自己的罪行并不會得到原諒。

沒等肯去詢問他所說的‘贖罪’到底是什么意思,沃爾就走向了那片十分危險的地方,只留給肯和那名年輕母親一個孤單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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