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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雪精靈啼血(2)

東市朱家的姑娘沒了。

意外沒的。

聽說朱氏夫妻倆一聽到這噩耗立馬買機票回國,朱夫人更是在消息確認無誤之后暈了過去。

朱家在東市也算得上是顯赫人家,雖沒有明家深厚的底蘊,亦無程家廣闊的人脈,但勝在財富滔天,是三大世家中最有錢的一戶。

朱家的閨女朱嘉佳,傳聞中是個優秀的孩子,尤其是經商一道,與同齡人相比天賦極佳。

觸類旁通,一點既透。

這樣的天賦,叫朱家夫妻驕傲不已,也叫他們產生將家業交由小女兒的打算。

當然,這些只是傳聞。

雖是傳聞,但朱嘉佳的優秀卻做不了假。

可惜啊……

英年早逝,芳華凋零,天妒英才。

路人匆匆一眼瞧過,徒余無限唏噓。

真正受傷的人,則一世不得解脫。

朱嘉佳的葬禮上,一派肅穆。

朱夫人先前被女兒意外意外刺得經受不住暈過去,好在她身體一向康健,沒什么大礙。

然而醒來之后,這位經手多莊大生意的女強人,到底被女兒的死亡打擊得不輕。

氣色一瞬間萎靡下去,瞧著老了十歲不止。

饒是如此,她依舊強撐著一手操辦朱嘉佳的身后事。

全程親自參與,一點不假于旁人手。

就連丈夫與繼子都被拒之門外。

此時此刻,這個中年喪女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長裙,胸口別著一朵白色絹花,目光沉郁,站在靈堂中央。

她好幾天沒睡個好覺,臉色蒼白,無心保養的肌膚才不管主人如何如何,任性地生出數根細紋。

朱夫人僵立著凝視女兒的遺像,眼中沒有淚水,卻無端叫人感傷。

“纖容,”旁邊有人靠近,攬住她的肩膀,“別傷心了……嘉佳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

是朱先生。

朱夫人沒有理會他的安慰,依舊凝視著照片中女兒的笑顏。

那樣鮮活而美麗的笑容啊……

“纖容……”

朱先生沒被搭理,心中有點不喜,但他對朱夫人耐心不錯,素來不會怒言以對。

再加上體諒朱夫人喪女,他不計較。

“朱放,你別叫我。”

朱夫人往邊上走了一步掙脫開朱先生的手,眉眼中排山倒海。

“那是我的女兒,我親生的孩子,她身上融進我的骨血,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后輩,你不愿心疼她,便不要在這里假惺惺地安慰。”

“纖容,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嘉佳也是我的孩子,我最寵愛的小女兒,我能不心疼她么?

但是人已經沒了,我再心疼她也不會回來,當務之急是你!你要保重身體,要是因為她過于傷神壞了身子,我想嘉佳也不會愿意的,你說對嗎?”

朱先生被掙開也不惱,若無其事地收回去,握成拳放在身側,苦口婆心地對朱夫人說道。

“嗤——”

朱夫人對他沒幾分真心的話嗤之以鼻。

“朱放,何必呢?你這么裝,累不累啊。”

朱夫人與朱先生結婚二十五年,自認對這個名義上的枕邊人還算有幾分了解。

他就是一個裝到極點,也虛偽到極點的小人。整天一副衣冠楚楚的紳士模樣,實則心中所想黑暗又惡心。

當初如果不是……

她絕對不可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即使他看上去很愛她。

“纖容,我……”

朱先生保持體面的微笑,對往來吊唁的客人點頭致意,隨后才看向朱夫人,想要說些什么。

朱夫人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冷冷拋下一句話便徑自走開。

“若是讓我知道佳佳的死與你有關……”

我絕不會放過你。

后半句話消散在空氣里,淡淡的,幾不可聞。

朱先生眸色一沉:“纖容,嘉佳是意外而死,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欲辯解,可朱夫人卻不愿再聽。

朱先生站在原地,注視著妻子消瘦不少的背影,眼神莫名。

…………

“樊姨,沒想到您在這里。”

青年叫住朱夫人,神色肅穆。

精致的眉眼中似是受環境所致,瞧上去覆著一層淡淡的憂郁。

若是叫外頭那些小姑娘瞧見了,只怕又要捧住心口捂住臉尖叫。

朱夫人停下腳步,轉身,才發現青年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

這種時候見到青年,朱夫人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欣喜不可能,悲苦也不合適,于是她索性神色淡淡地點點頭。

“小點點,你什么時候回國的,怎么不與樊姨說一聲。”

聽見久違的小名,青年神色中多了一分無奈,但照顧到朱夫人喪女,心情正難過,他沒太計較。

叫便叫著吧,反正他少不了一塊肉。

“前幾天剛回來,近些天倒時差,沒來得及拜訪您。”

青年回答。

開始是沒時間,后來則是聽說朱夫人的女兒意外死亡,不方便罷了。

這些話沒必要都講出來,兩人心知肚明,盡在不言之中。

朱夫人勉強露出一絲笑意:“這樣……本來你來樊姨這兒,樊姨是得好好招待你的,只是……”

“我知道,樊姨最近不方便。”

青年接過話頭,看著眼前慈愛的長輩,心中也不太好過。

雖然他與朱嘉佳不太熟悉,但那畢竟是樊姨唯一的女兒。

生死之事,最叫凡人束手無策。

青年作為一位徜徉在藝術海洋中的藝術家,難免心思細膩,容易受感染。

這不一想到朱夫人失去唯一的女兒,瞧著長輩眼中郁郁寡歡的神色,青年便也覺著難過起來。

“母親最近身體不太好,沒法前來,便叫我前來吊唁……您節哀……”

青年說著,眉頭便蹙起來,瞧上去比朱夫人還要難受。

朱夫人原本心情沉重,可見著青年這感同身受的模樣,不知怎么竟輕松許多。

她不愿叫青年跟著沉浸在消極情緒里,便悄然轉移話題:“你母親怎樣?怎的身體就不舒服了,上周不是還好好的嗎?”

青年表情一言難盡:“是……外婆仙逝,母親一時間有些難過。”

對這位外婆,青年沒多少好感,是以對方逝世并不叫他太過難過。

甚至可能還比不上朱嘉佳逝世來的觸動。

——誰叫外婆就喜歡欺負母親呢?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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