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安安，給我說明一下情況。”向楠見他們走后，向外走去，她要去看一下死亡現場。

“死者是教堂的瑪麗亞修女，原名馬春娟，今早5點10分左右被負責大教堂區清潔衛生的陳阿花在鐘樓處發現她的尸體。”

“陳阿花呢？”

“現在在醫院，還沒有醒。我們一來她就暈了，不知道為什么，是我們太嚇人了嘛？”說到這陳安安就挺郁悶的，他們剛來，還沒問什么呢，陳阿花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向楠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說：“估計是神經太過緊繃，看到你們來，她一放松，就暈過去了。繼續匯報情況，現場呢？”

“現場情況很奇怪，馬春娟的尸體是沿著墻邊發現的，在她尸體頭部處，有一塊尖銳的石頭，初步判斷她在下落的時候，頭部撞擊到石塊死亡。”

陳安安邊走邊說，回憶到現場情況還打了一個寒顫，她并沒有直接看到現場，但光是現場遺留下來的血跡就已經能讓她好幾天睡不著覺了。

向楠走到墻角處，抬頭望向大鐘所在的頂層，二十層的高度，是H市最高的建筑，而且還是Q末時洋人來時建的，也有兩百多年了。

“那時候的人是怎么建成。”嘟囔了一句，向楠繼續低頭觀察死亡現場。

“這塊石頭是一直在這的嗎？”

“是的，這個痕檢科的同事檢查過了，石頭只有一部分露在表面，還有一部分在泥土里面，無法搬運。”

“小安，你是H市本地人吧？”

“是的啊，其實沒想到我當上警察后，第一個案子就是瑪利亞姐姐的，瑪利亞姐姐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人真的超級好的，她還會給附近小孩子和老人發點心和糖果，我也吃過好多她的糖果點心，平常還會去敬老院和孤兒院，孤兒院有好多小孩被她和神父介紹的人家領養了。不過那個嚴神父的話就沒那么親切了，不怎么說話，整天陰沉著一張臉，和教徒也沒有什么互動，每次禮拜時，就感覺是例行公事，雖然是本地人，但是真的沒有外來的瑪利亞姐姐人緣好。”陳安安一見到女神找她說話，就叭叭叭的把她知道都說出來了，但是談到瑪利亞的時候，總是有有種揮之不去的憂傷，“瑪利亞姐姐，我是不相信她會自殺的。”

聽著陳安安那小嘴跟機關槍一樣把什么事都說出來了，向楠心里不由得有一點擔心，以后審問嫌疑犯的時候會

不會和嫌疑犯說起家常。但是聽到她這么相信瑪利亞不會自殺的時候，起了疑問，瞇了瞇眼睛，扭頭看向陳安安，“哦？你怎么這么相信她是不會自殺的？”

“因為……”陳安安停頓了一下，她想起高三的時候，因為志愿和家人起了分歧，偷偷躲在教堂花園里哭的那天，她和瑪利亞姐姐說了很多話，她那個時候還賭氣說了，“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報考警校，我就去死！”那時候瑪利亞姐姐還說了什么？好像說了？

“我曾經受過很多傷害，很多人也都不理解我，甚至很唾棄我，但是我遇見了神，他拯救了我，給了我新生，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也不會放棄生命。你看，我現在不是過的好好的嘛，你啊，不要把去死的什么掛到嘴邊，這個事情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好好和爸爸媽媽溝通，他們會理解你的，畢竟在孩子面前，父母是最容易心軟的。”

那時候陳安安抬頭時，背對著太陽的瑪利亞被光籠罩著，模模糊糊的視線中只覺得她和教堂玻璃上那幅圣瑪利亞畫像真的很像。

從回憶中脫離出來，陳安安把瑪利亞說過的話和向楠又講了一遍。

“因為她說過，她之前受到過很多傷害，所以她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生命的。”

“她受到過很多傷害？”

“這就不清楚了，這么多年她很少說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就算是說了，也是一句概括。”

“這么神秘？走，去頂樓看看。”向楠起身，捏了捏耳垂，真可惜，今天上班戴不了耳釘啊。

“去鐘樓要經過大殿，大殿痕檢科的同事在那，希望能發現什么。”

5.

“嚴神父，你還好嗎？”隊長懶洋洋的問神父，聽起來只是關心一下神父的情緒。

“我還好。”

“你和瑪利亞修女的感情很好啊，聽說當時瑪利亞修女還是你帶入教會的。”

隊長通過后視鏡看到嚴神父泛白的臉色和微紅的眼睛，那句“還好”明顯是客套的答復。

“瑪利亞修女的年紀應該和神父你的年紀差不多吧，朝夕相處，難怪神父你這么難過了。”促狹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來他坐在副駕駛，神父在后座，看不見他的表情，頓時倍感無趣。

“孫隊長！請你尊重我們，瑪利亞和我都是神的子民，我們的身體和靈魂都是屬于神的！我和瑪利亞絕對沒有產生過你口中齷蹉的想法！”

從后視鏡中，看到神父緊抿的嘴唇，因為憤怒微微顫抖，原本蒼白的臉也顯出一絲血色。

“神父別這么激動啊，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了。”嘻，這么正經，感覺有料可挖啊。

原本專心開車的小吳忍不住往孫隊長那撇了一眼，又立馬集中精神開車了，內心為嚴神父默哀三秒鐘，每次隊長出現這種賤嗖嗖的表情就代表他對那個人的八卦特別感興趣，嚴神父，祝你好運。

嚴神父深吸了幾口氣把憤怒的感覺壓下去，轉過頭看向車窗外，車內又沉默起來。

6.

“呦，楠楠，今天你不是休息嗎？怎么來了？”

“張哥，這不早上睡醒，就發現隊長給我發消息，說有案子了，讓我來一趟，那老狐貍找我這案子肯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這現場有什么發現嗎？”

“現場非常凌亂，但無打斗痕跡，更像是翻找東西的樣子。”

“是要找什么東西才能把這弄成這樣？”

看著散落在地上的百合花的數量，能想到它們圍繞耶穌像整齊的擺放，燭火點燃的莊嚴。可現在大量的百合花散落在地上，花朵脫落，還有大量的踐踏痕跡，不禁讓人有點可惜。

“我們現在正在排查地上的腳印，但是初步判斷現已找到的腳印都是同一個人的，就是死者的。而且除了腳印外，現在并沒有發現其他有用的線索。”

“辛苦你們了，我和安安去鐘樓頂看看。”

“正好，你和安安能減減肥。也去陪陪袁海那家伙，也省的他一個人在頂樓抱怨，上個頂樓可把他給累壞了。”張藝想起去頂樓調查的袁海剛才通話時那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幸災樂禍的說道。

“是袁海那家伙該鍛煉了。整天吃那么多。”

“嗨，讓他鍛煉比登天還難。”

“哈哈哈，可憐的老莊又被你們留下看家了。”

“他不愿意出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丫頭，快上去吧，悠著點，這可沒電梯。”

“知道啦！”

“楠姐，這樓也還好啊，袁海那小子也太菜了吧。”爬了一半，陳安安大氣不喘一聲。

向楠扭頭看了一下陳安安，這小丫頭的體力挺不錯的，爬了這么久除了呼吸一點沒變。

“安安，你知不知道這座教堂是怎么建造的？”

“知道，從小都聽膩了，Q末時，有很多洋人來，當時H市就是個小縣城，當時來了個洋人，給縣令好多金銀財寶，說需要人建教堂，縣令也是個貪財的，就讓縣里的青壯勞動力都去建這個教堂了，當時說為了建這個教堂死了好多人，而且這個教堂正好是十八層，老人們都說這個教堂是……”

陳安安咽了咽口水，想到上學的時候看的那些恐怖小說和恐怖漫畫身體不由得抖了一抖。“十八層地獄啊！”被自己的想象嚇到了，努力的沒話找話，尋求一點安全感，“楠姐，你說，會不會真的是鬼魂作祟啊，在教堂，這個鐘樓的感覺又這么詭異。”

“這個世界上并沒有鬼，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出在背后搗鬼的人而已。”

在昏暗的鐘樓里，明明只有手上手電的那么一點點光亮，可是陳安安卻覺得她耀眼的無以復加，很多年以后，陳安安在回憶到這刻時，她都在想，她當時看到的是太陽嗎？

“安安，到了，先閉上眼睛。”

“啊？”陳安安一愣，為什么要閉上眼睛？

“里面和外面的亮度差太大了，直接出去的話，眼睛會被光線刺激，造成短暫的眩暈，失明。”

“好。”陳安安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了陽光灑落在眼睛上溫暖的感覺，出現暖暖的紅色，慢慢的睜開眼睛。唔，還是被光刺激到了，看不太清。陳安安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能看得更清楚點，但是一張大臉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把她嚇得一激靈，原本模糊的景象都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