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流螢草公司十八樓,鄭曉敏方才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見肖銳有些神情疲憊,又見他手指頭有一道傷口,于是便問:“你的手不痛嗎?”咬了那么多口,而且每次都咬在同一只手指上,他就不會感覺到痛嗎?
“什么?”肖銳看了看她,以為她知道自己手腫的問題。
“這個,”鄭曉敏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后指了指他的手,說,“流了那么多血不痛嗎?你就不會換一個工具,或是換另外一只手指頭?”
原來問的是這個,他還以為……
他搖了搖頭,笑著說:“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一會兒就好了。”
鄭曉敏看了看他,不再說話。
肖銳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是一個夜晚來臨了。
“你回去吧,三天之后再過來,子軒,送她。”
“是!”張子軒恭敬地行了一禮道。
“你又要熬夜通宵,不休不眠地工作嗎?”鄭曉敏皺著眉頭問。
“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只需三天之后再過來就是了。”肖銳看了她一眼,越過她的身邊,到外面的架子上取了一瓶酒,掀開瓶蓋,喝了一口。
“你注意下身體。”鄭曉敏見他不愿多說,只得輕聲叮囑了一句,雖然說他是不死之身,可這樣下去,身體也吃不消的啊。
“嗯,你走吧。”肖銳點頭,沒有看她,只是坐在了書案上,望著外面的夜景,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酒。
鄭曉敏望了望他,只得轉身離開。
上了公交車以后,她便對張子軒說:“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送我。”
“公子說了讓我送你,便是送你到宿舍。”張子軒面無表情地跟著她上了車。
還真是死腦筋。鄭曉敏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只得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張子軒站在過道上,不動如山地雙手抱劍。
“為什么不坐?”她問。
“不想與人相碰。”他答。
“可這么晚了,應該不會有人的。”鄭曉敏說。
張子軒看了看她,想了想,便坐在了她的后面。
她笑了笑,然后問他:“你們在那個世界里使得銀子是怎么來的?”她一直很好奇這個,明明肖銳在那個世界里只是驅魔除妖,又沒有做生意,也沒有可依靠的人,況且他還很愛喝酒,所以她很想知道,他們的銀子是怎么來的?驅魔除妖好像又不是有人給他錢的啊?
“用靈力念化而成,靈力越高,念化的銀子越多,也越純。”張子軒答。
“用靈力念化,那豈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鄭曉敏吃驚地回身看,要是她也能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靈力念化便可有許多銀子,她一定會從夢中笑醒來。
“是,但是一旦用了靈力念化,便會失去十年的靈力,要想恢復正常的靈力,則需要二十年的調息,或是驅魔十個以上怨鬼。”張子軒像是知道她心中想法,便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鄭曉敏嘴角抽了抽,怎么說話也不一次性說完,害她白歡喜一場,雖然她并沒有什么靈力。
不過用十年的靈力去念化,再用二十年去調息,這銀子來的也不容易。想來那里的人應該沒有那么傻會這樣不斷地要去念化銀子來使用的吧。
但是看肖銳花錢如流水,好像一點也不心疼銀子似的,不由有些暗腹起來,靈力高就了不起啊!
“那肖老師為什么會答應流螢草公司的董事長加入他的公司門下畫漫畫呢?他不是不缺錢嗎?”鄭曉敏問。
張子軒無語地看著她,方才解釋道:“不是所有時代的銀錢都能用靈力念化而成的。”
“啊,是這樣子……”鄭曉敏不好意思地笑,也是,要是什么都能用靈力念化而成,現在這個世界早就瘋狂了。
“那肖老師之前就沒有為以后做打算過嗎?比如做生意啦,打工之類的啊……”她說,之前看電視劇,那些有著千年萬年的生命力的人不是都是有錢人嗎?這么多年下來,他就沒存起什么錢來?
“沒有。”張子軒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些年,公子為了能找到那個人,一直都在世界上各地奔波著,越過高山,穿過海洋,跨過火海,一遍又一遍地去嘗試,一遍又一遍地失望著將身上僅有的一點銀錢作為報答給那些他認為可能是卻又不是的人。
那些年的辛苦,那些年的付出,那些年的失望,只有他知道,只有他了解。
所以他很感激鄭曉敏的出現,感激她即將結束公子的生命長途之路。
“公子一直都在找一個人,需要銀錢人力來幫他完成這個心愿,所以董事長說愿意以高價招公子入門,公子才答應的。”
“找人?找誰啊?現在找到了嗎?”鄭曉敏驚訝地看著他,古代的人在世上生活了上萬年,難道就是為了找一個人?她不敢置信。
“找到了。”張子軒沒有看她,只是望著車窗外的風景。
鄭曉敏見他不想再說話的樣子,總算是轉回身來,也望著車外面發呆。
夜色撩人,燈光琉璃,在每一盞燈光下享受著光明帶來的樂趣之下,是否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那秘密是快樂還是憂傷?是喜悅還是悲傷?她不知道肖銳有什么樣的故事,也不知道張子軒有什么樣的故事,她只知道自己的那個故事一定是非常可憐可悲的故事,讓人提起來都覺得心疼可悲可哀的故事。
不過,這一切似乎都有了新的轉折,新生活的開始預示著以前那種悲哀可嘆的生活將一去不復返了。
是啊,向前看,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深秋的季節,空氣中有些干燥。校園里的落葉總是鋪滿了地上,像是給大地鋪上一層金光色的地毯。
校園里沒有值日生去掃落葉,也沒有環衛工人去清理,似乎這落葉本該就是校園里的一道美麗風景。
早上六點多的時候,天空還是一片漆黑的模樣,這個季節,太陽總是升得有點晚。
不過勤奮的人兒,不管太陽有沒有升起來,什么時候升起來,都會勤奮的工作、學習。
就像鄭曉敏一樣,每天雷打不動地六點就起床,穿衣洗漱完畢之后,總會到校園里的英語角落里勤懇地低聲背著英語單詞或英語閱讀。
只是這一天,有些不一樣,從來沒有在學校里遇見過的東西,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將她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頭上流著血,臉上、身上到處都是淤青,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粉白色的長紗裙女學生,看著有些嚇人。
她顯然也沒有想到,鄭曉敏居然會看見她,有些吃驚而又期待地走上前去確認她是不是能看得見自己。
“你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鄭曉敏先是被她嚇了一跳之后,等心情平復了點后,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卻又像是沒有惡意一樣,方才靜下心來問她。
“你當真能看得見我?”那女學生說。
鄭曉敏點了點頭,表示她真的能看見她。
那女學生像是有些欣喜,她對鄭曉敏說:“你能幫我找回身體嗎?”
“你想找回身體干什么?”你已經死了,就算找回身體你也活不過來啊。鄭曉敏問。
“我只是想再看一看自己留在這個世上的身體,想讓我的父母有生存下去的意念。”她傷心欲絕地低聲說道。
鄭曉敏聽聞,有些同情她。多好的一個人啊,多孝順的一個孩子啊!怎么就這樣不幸英年早逝了呢?
“你想讓我怎么幫你?”她問,“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哪個系的?大幾?”
“我叫李姍姍,今年剛十八歲,是大一中文系的學生。”李姍姍面露憂傷地自我介紹,“我是獨女,父母恩愛,對我也很寵愛,只是我對不起他們,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她說著便流下了眼淚,掩面哭泣著。
“你究竟發生什么事了?怎么會……”死了呢?鄭曉敏同情地看著她,這本該是花樣年華的人生,本該是在父母的恩寵下順利成長的孩子,而且看她樣貌身材,怎么說也是一位清麗漂亮的姑娘,怎么就這樣不幸了呢……
“一切的不幸都要從那天說起……”李姍姍用手臂擦干了眼淚,吸了吸鼻涕,開始講述起她的不幸來。
那天,她如往常一樣,在宿舍里上網。
這時,一個交友平臺彈出一條消息來,有人要加她為好友,問她是否接受。她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兩人在網上聊著天,一來二去的,聊了幾日便有些熟了。然后,那人便約她出來見面。
她對那人和自己如此興趣相投,又都在同一個城市里,感覺非常有緣,于是便同意了一起出來見見面。
那人將地點約在了一個酒吧隔壁的飯店里,于是她便獨自去赴約了。
見了面,才發現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斯文有禮,帶著一副黑色眼鏡,笑起來有些迷人。
第一次見面沒有見光死是她意想不到的,也是她覺得有些驚喜的地方。
那人很大方,請了她吃了一頓不錯的晚飯,吃飽之后,便又邀請她去隔壁的酒吧喝酒跳舞。
大約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感覺印象不錯,所以她沒有防備地便跟著他一起去酒吧那里見見世面。
沒想到就因為這樣出事了。
她不知道怎么的,便喝醉了,她明明只喝了半杯酒,就已經醉得不行了。
那人見她已經不省人事,便將她帶到了一個酒店房間里,對她做出了不好的事情,可能是怕她醒來后會報警,還將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