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4.3
- 小樓東風待何人
- 紅燒肉鹵香肉
- 3124字
- 2020-03-09 16:20:36
“彭”的一聲,黑衣人的掌勁正落在這替死鬼后背,那替死鬼挨了一掌登時氣絕,與葉九白一同跌落在地。
葉九白推開這侍衛的尸身,若無其事的站起身。暗中狠狠地壓下了那口將要吐出的鮮血,喉頭一陣血腥,卻還是咬牙吞下了肚中。
街頭一輛金色的馬車緩緩駛來,駕車的正是王府的管家。在車頂端坐著一個白眉白須的大和尚,鶴發童顏,正閉目養神。
黑衣人也不含糊,樓聽雪只見他手臂微曲,那原本來勢未盡的降魔杵竟去勢洶洶,朝著那大和尚飛去。
那大衍禪師凌空而起,踏空而來,一把接過降魔杵,袈裟如同雙翼,展翅而下,降魔杵當頭落下,那黑衣人身形一閃而回,手中苦諦出手,劍尖直刺在那降魔杵上。
真氣對沖,以二人為中心,掀起了一陣狂風,地上泥沙飛走,遮住了眾人的眼睛,樓聽雪只得以手臂擋住沙塵,這才勉強看到了風暴中心的二人,只見那大和尚和怒目金剛降世,眉髯須張,那黑衣人長發飄逸,似那絕世劍客,一劍問天。
泥沙飛揚,眾人幾乎睜不開眼,只有那個宋老三怔怔的站在原地,失神的看著前方,任由泥沙吹進眼中,恍若未知。
雙掌依舊合十,卻忽然發生了帶哭的笑聲。十死無生,死里逃生,人生之大起大落,莫過于此。明明必死之境地,卻突然絕處逢生,江湖兒郎江湖死,只是今日,上天似乎格外眷顧了他一次。
只見那回過神來的宋老三,轉身就跑,消失在了漫天風沙中。江湖中,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只是聽說,很多年以后,總有一個叫花子,出現在悅來客棧的廢墟里,跟一些小孩子講一個劍仙的故事。
金色袈裟的大和尚和黑衣怪客纏斗在一起,降魔杵大開大合,暗合天道,那黑衣人身法詭異,長劍如鬼魅精靈,須臾之間,兩人已經換了三百余招,難分難解。
此時馬車已經來到了樓聽雪三人之前。
端木清掀開簾子,看了一眼三人,目光落到了郭青蓮的身上,輕笑道:“郭姑娘,幾日不見,憔悴了許多。”
那夜郭青蓮以汾陽郭家的名義給端王祝壽,自然是見過端木清的,只是此時心中憤恨端木清手段低劣,卻是裝作不識,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這位想必就是樓公子了,小王這幾日仰慕樓公子多時,今日一見果然是豐神俊朗不同凡響。”端木清以手撐簾,看似禮賢下士。
樓聽雪報之以輕笑,道:“幾日不見,公子變世子,當真是可喜可賀。”
端木清自知此人揶揄自己的自稱,卻不惱怒,身子悄悄地湊近樓聽雪,悄聲道:“這也都是多虧了樓大公子,小王就先謝過了。”
樓聽雪也不再與他虛與委蛇,微笑著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一場驚世大戰。
端木清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自討沒趣一般,竟蹲在車軛上,向樓聽雪搭起話來,“婁兄弟,覺得我師尊有幾分勝算啊?”
“婁兄弟,你的劍是真不錯。”
“郭姑娘,我看著你跟婁兄弟挺般配的。”
“聽說你倆在客棧同出一室,是不是發生了點啥---”
聽著蹲在身旁不住地聒噪的端木清越說越沒譜,樓聽雪無奈的白了他一眼,“能不能住嘴了,端王府里是沒有人跟你聊天嗎?”
只聽端木清略帶惆悵的一聲嘆息道:“還真得是沒有。”
卻說那悅來客棧的黑衣人身形飄忽,在樓聽雪的眼中化作無數道殘影,或上或下,或前或后,將大衍禪師團團圍住。
大衍禪師一根降魔杵浮在周身,手持念珠若伏虎金剛,羅漢降世,金色袈裟發出淡淡的佛光。任憑黑衣人如何攻擊,卻總是擊不穿那一層佛光。
那黑衣人忽的收劍站立,飄逸的長發緩緩地落了下來,天地仿佛也隨著安靜了下來,不見他如何動作,那手中長劍竟瞬間擦著大衍禪師的袈裟回到了樓聽雪手中的劍鞘。
長劍歸鞘,萬籟俱靜。樓聽雪卻好像看到那雜亂黑發遮住的眼睛里有了一絲絲神色。
黑衣人緩緩地抬起手掌,五指猛地攥緊,絲絲霧氣慢慢的出現在這一拳之上,纏繞其上如青絲飛舞。
“施主,非得如此嗎?”大衍禪師一聲佛號,低聲喝道。
天地之間有一拳,不分勝負,只分生死。
天地之力化作霧氣一般緩緩地流淌進黑衣人這一拳之中。只聽得黑衣人一聲長嘯,一拳祭出,天地失色。
拳風所指,天崩地裂。大衍禪師的禪降魔杵首當其中,從頂端開始緩緩地化作了齏粉,消散于天地之間,老和尚雙掌合十,不斷低吟,那淡淡佛光竟如同金身菩薩一般大放光芒。
佛光照耀天地,莊嚴肅穆。拳勁無鋒,卻狠狠地撞在了佛光之上。佛號回蕩,如眾佛梵唱。
黑衣人身化拳芒,擊穿天地。
佛光金身如水晶一般被這一拳擊碎,拳勢不減,正中胸膛。大衍禪師一口鮮血噴出,那微微顫抖的雙手再次合十,佛號回響于眾人耳邊,“阿彌陀佛。”
胸口的拳頭霧氣散盡,黑衣人的嘴角緩緩地滲出了一道血痕。
老板娘立馬上前,手中錦帕仔細的拭去了他嘴角的血跡,黑衣人伸手搭在老板娘的手腕,輕輕地搖頭。
“這是何苦呢?師兄。”
黑衣人慢慢的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向客棧走去。長街上拉長的身影竟有一絲落寞。
大衍禪師散去佛光的時候,竟差點無法站立,葉九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只聽大衍禪師看著遠去的客棧的眾人的身影喃喃說道:“天地有一拳,先傷敵,后傷己。拳勢既出,不死不休。”
葉九白聽聞此拳神奇,連忙諂媚道:“還是大師功力深厚,這妖邪的一拳也不能把大師怎么樣。”
大衍禪師看了葉九白,又看了看樓聽雪、端木清等人,緩緩地站直了身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嘆息道:“以命換命而已。”
“這是---”葉九白詫異的看著大衍禪師的粉末。
端木清忽的從馬車上跳下來,仔細的打量著大衍手中的粉末,“難道是上代方丈大師的---”
大衍禪師點點頭,將粉末仔細的收了起來,輕聲道:“正是方丈師兄的舍利,若不是舍利中凝結師兄畢生佛法精義,老衲此刻早已經是死人了,不死不休,豈是隨便說說?”
大衍禪師語驚四座,葉九白和端木清不可思議的望向客棧黑衣人離去的方向,郭青蓮難以置信的看著大衍禪師,樓聽雪悄悄地攤開掌心,心中不停地念叨著:“天地一拳,不死不休?”
還是端木清率先打破了局面,三步兩步來到樓聽雪的面前,笑道:“樓兄弟,來王府一敘?”
樓聽雪將長劍背在身上,拉起韁繩讓郭青蓮上馬,輕撫著白馬的脖子,輕笑道:“小王爺就不怕我連你也砍了嗎?”
端木清面不改色,笑道:“樓兄不會的。”
樓聽雪三人離開之后,葉九白湊上前來,“二公子,下一步?”
端木清嘴角掛起一抹微笑,“江南的江湖又不是只有這三個廢物。”
“那倒是,揚州城外大小幫派幾百,就等著這三人出城了。”葉九白這才扔下了手中的長劍,恨聲道:“那家伙出手太狠,我怕是趕不上這一場熱鬧了。”
端木清胸有成竹,笑道:“悅來客棧的深淺大概摸清了,葉兄你已經立了大功了,至于天殘劍法嘛,只要還在我吳國境內,就逃不出我的掌心。”
待那一旁療傷的大衍禪師起身,端木清立馬上前兩步將他攙扶起來,臉上陪著笑說著“師父師父,上車休息。辛苦師父老人家了。”
“你這小猴崽子,差點要了你師父的老命。”大衍禪師笑罵著在端木清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出得城來,樓聽雪只覺得恍如隔世,方才還是命在旦夕,如今已經風平浪靜,世間事情就是這么難以預料。就是沒來的及謝過老板娘和那黑衣人的救命之恩。
下回來揚州一定要當面致謝,如今還是陪著郭青蓮和古前輩吧。畢竟救命之恩還沒還,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如何打算。
行到晌午的時候,終于在路邊看到了一間小小的茶鋪。三五張桌子,一間小小的草棚,這就是這間茶鋪所有的家當。在這亂世之中,有這么一個簡單的安身立命之所,大概也是很幸運得了吧。
“古前輩。咱們先過去喝完茶歇息一下吧。”樓聽雪提議道。
古天通仔細的打量著這間小小的茶鋪,良久,這才緩緩地點頭。
三人坐定的時候,茶鋪的老板娘早早的過來招呼,拎上來一壺茶水,在這荒郊野外,自然也沒有什么好茶,“客官還要點什么?”那風韻猶存的老板娘熱情的招呼著,不施粉黛卻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要什么充饑的拿上來些。”古天通沉聲說道。
“好咧。”老板娘拖著長音回去了那小小的草棚。他的男人正在草棚里熟悉的張羅著,樓聽雪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在憨憨的看著這里。
除了三人這張桌子,還有五張桌子。樓聽雪拿起茶壺給古天通倒茶,古天通不停地用食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不露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