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大地。

山麓陰影是唯一能帶來涼爽的地方，兩個三歲大的孩子正揮舞著廢棄水管玩耍。

急促的腳步聲打擾了城市外沿居民的生活，孩子的母親從屋子里沖出來，一手抱起一個跑回屋里。緊閉的門窗外經(jīng)過大量人群，居民認得他們是治安官兼代理城主穆克的手下。

治安協(xié)管隊在周圍開辟出一片無人區(qū)域，一個年輕人躲閃不及栽在石階上，撞了個頭破血流。沒有人注意到這件小小的悲劇，除了伊瑟。

施工隊盡然有序地插下測繪儀器，等待他的指令，伊瑟把目光從逃竄的居民身上收回來。

“你確定要這樣看著我？”

“嗯。”鋼牙像一堵墻佇立在伊瑟身后，“你很危險。”

“好吧?！币辽従徸叩疥犖榍胺剑已哿疗鹆斯?。

“乂系統(tǒng)正在運行，地形掃描完畢，虛擬空間已建立，正在搭建虛擬坐標……模型已生成?！?

面前的土地變得透明可見，由藍光編制的三維豎井模型懸浮在空中，伊瑟雙手按上地面，磅礴的精神力深入大地20米，在水源充沛的土壤層前停住。

他伸手拉下一塊屏幕，簡單記錄下幾串數(shù)據(jù)，接著從頂端拽下一則公式，進行編寫與計算，得出的數(shù)據(jù)整齊排列在另一塊屏幕上，形成了折線圖。

鋼牙看不懂他在做什么，“這是什么意思？”

“哦，他經(jīng)常這樣，你可以把這當作是在腦海里模擬出一塊黑板?！卑⑸w恩解釋道。

伊瑟在其他地方重復這樣的動作，圍繞在他身邊的屏幕越來越多，他站了起來，將所有屏幕居中分開，從深處拖出一張柱狀圖，對準中央放大，靜靜凝視。

水分分布的狀況有些奇怪，是山上有基地的原因吧？

他仰頭看去，系統(tǒng)界面沿著視線標注出垂直距離和山體坡度。

4.3公里，基地的大致位置應該在……那兒！

伊瑟心念一動，系統(tǒng)地圖上立刻標注出了相應的位置，他拖動著三維地圖不斷變換，以縮小基地可能存在的區(qū)域。

鋼牙順著他剛才的目光看出去，只看到茫茫林海。

這片地區(qū)無法開墾的原因除了找不到引用水資源的方法以外，還因為這里的樹木十分詭異。

白山的樹會吃人，這是當?shù)氐墓沧R。植物在干旱地區(qū)生長得如此茂密本就是件不尋常的事，白山城建立以來，上山后失蹤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不過也正因為這些樹木的原因，這么多年一頭變異生物也沒見從山上逃出來。

“說起來，這里的樹也發(fā)生了變異吧？”伊瑟抱起手臂說。

鋼牙紅色的電子眼半闔，換算到正常人身上就是個瞇眼的動作，“你看出來了？”

“山林很安靜，空氣里還有股苦澀的味道，樹木有毒？”

“有毒，而且一些大型灌木會主動抓食人類。”

“不能砍掉嗎？”

“它們質(zhì)地非常堅硬，如果要砍，需要砍上十年才可能開始工程?！?

“放火燒呢？”

“燒不掉，除了葉子以外，樹干部分根本不引燃?！变撗榔持?，“放棄吧，這不是你能承擔的工作，不過讓穆克大人失望的話后果很嚴重?！?

伊瑟手抵下唇，思考起來。他幾乎可以肯定樹木的問題和基地有關(guān)，甚至這些樹本身就是基地防御措施的一部分。

“有沒有不引起它們警覺的方法？”

“你的形容讓這些樹聽起來像是某種變異生物。”鋼牙說，“它們對金屬和一切電子產(chǎn)品敏感。”

“所以你才站的那么遠？”伊瑟笑了笑，“的確是棘手的問題，就算不攜帶工具上山，總不能徒手挖渠道。算了，先把山腳區(qū)域設(shè)計好?！?

他振臂一揮，懸浮在空中的豎井模型齊刷刷一字排開，如同一枚枚準備釘入木板的鐵釘，伊瑟招了下手，所有豎井同時貫入大地，一條條地下水渠線路在土壤中顯現(xiàn)。

他手捧記錄板穿過虛擬建模，手上飛速繪畫著圖紙，走到鋼牙面前時恰好寫完最后一個數(shù)據(jù)標注。

鋼牙接過記錄板查看，眼中紅光一亮，“這個項目叫什么名字？”

伊瑟掃了眼懸浮在一旁的資料介紹，微微一笑，“坎兒井?！?

時間過去三天，唐的病房迎來了新的探訪者。

“喲?！碧品畔率掷锏碾s志跟伊瑟打招呼，“這些舊時代的讀物內(nèi)容可真夠勁爆的，你看過沒有？”

“看到你這么有精神真讓人安心?！币辽诖策呑拢跋Ｋ嫉脑\斷結(jié)果是什么？”

“說是影響了大腦控制感性的部分?！碧泣c了點自己的額角，“不過我能被落下的木頭正中腦袋，或許無情無義一點也好，那樣遇到危險就能冷靜逃命了?！?

“不再感性和保持理性好像沒有必然聯(lián)系。”

“你可以說點好聽的嗎？工程怎么樣了？”唐將雜志翻過一頁，手指在紙張上摩挲。

“目前只能完成原計劃的三分之一，另外兩部分都需要在不同坡度上完成?！币辽f，“放心，現(xiàn)結(jié)果已經(jīng)讓穆克滿意了，錢也批下來了，除建設(shè)資金外還剩下五十萬，此外穆克答應等到第一批種植物長出來，就將針對醫(yī)院的運營費減半?！?

“你準備拿這筆錢跟希思談條件嗎？”

“我已經(jīng)從她那兒回來了。”伊瑟丟出一枚閃存盤，“加密了，是從她祖父手里繼承下來的，老人家在那個年代、在這片區(qū)域搭建醫(yī)院，說不定手里有MH－１１基地的相關(guān)線索?！?

“很復古的款式，不過你拿給我做什么？電子方面阿蓋恩更在行吧？”

“你仔細看看。”

唐將閃存盤翻來覆去查看，一行激光雕刻的字符吸引了他的注意，“兩個聯(lián)邦字母，一個希俄字符，再加上數(shù)字，這是聯(lián)邦記錄編號的習慣?！?

伊瑟點了點頭，“WW－Ω－７５，這是什么意思？”

“‘WW’是‘西部’和‘白山’的意思吧，‘Ω’在聯(lián)邦的編號系統(tǒng)里指‘后勤’，這里面可能裝著白山基地后勤組的記錄報告，‘７５’表示次序?！碧茖χ庥^察閃存盤的表面折射，

“嗯……設(shè)備還很新，不排除保養(yǎng)好的原因。這種存儲方式一般一年一次，就是說這是白山基地建成后第七十五年的檔案。大戰(zhàn)發(fā)生在六十一年前，如果基地是戰(zhàn)前建造的，那說明戰(zhàn)爭之后MH－１１還維持了一段時期的運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