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曉夢蝶破相

突然，對面屋檐橫梁上，探出一個頭來。

此人身矮氣輕，躡手縮腳，眼中放著寒光，朝院中四掃望之。

此時，院內早已點起火燭。墨子淵身上的紅緞綠綢，顯得特別搶眼。

弓弩在手，三箭齊發，尾部的黑羽，透著駭人的墨色。

曉夢蝶正仰望至此，箭尖在明月的映照下，冒著青光寒氣。

腦海中突現此景，不禁令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正眼觀瞧，卻發現這不是憑空虛幻，而是事實。

三箭齊發，刻不容緩。

因為一直在醫館忙于醫治，佩劍不在身邊已多日。

揚起自己手中唯一的武器竹笛，曉夢碟右手發力，竹笛迎著微風，朝那人旋飛襲去。

腰肢挺起，縱身向前，手無一物，雙膝掃地。

曉夢蝶用這樣的姿勢，去接那三只羽箭。

黑衣人本欲查看箭羽發出后的情況，哪料這么快被發現。

眼見竹笛旋風疾襲向自己飛來，黑衣人利用弓弩閃擺，擋下竹笛，反身速離。

“公子。”李木等人驚覺奔來，哪還有半個人影。

就在這時，烈灼顏腳踏廊邊，飄逸絕塵間，伸手接住打回的竹笛。

反轉身形，攔腰護住曉夢蝶，防止其摔倒。

站起身，兩支箭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臉頰微痛，曉夢蝶眼簾低垂，看見左側發中還夾了一支箭。

“哈哈！”她笑了起來，臉上盡顯興奮之色。

“烈焰你看，三只羽箭，都被我接到了。怎么樣，厲不厲害？”

“哎呀！”烈灼顏雙眉微皺，輕聲嘆道。

他右手伸出，無名指及小拇指放于她的左耳后，其他三只放于臉頰。

大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臉上露出無比疼惜之色。

被烈灼顏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半羞半喜，骨頭都酥了。

曉夢蝶不好意思的，往旁邊躲了一下。

同樣被這動作嚇一跳的，還有烈灼顏本人。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剛剛為何會突然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他更不知自己，為何見到曉夢蝶受傷，自己會那么心疼。

“曉姑娘。”見她受傷，李木心內愧疚難當，雙手抱拳向其施禮。

“多謝姑娘救我家公子一命。”

“柔柔，你……”墨子淵臉上陰晴不定，看不出什么表情。

烈灼顏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曉夢蝶看了一眼手中的羽箭，箭身紋路為長蛇圖騰。

“你家的箭吧，還掛著毒，夠狠的呀！”

“原先，你肩膀上的傷，也是這箭弄得吧！”

把三支羽箭扔在地上，曉夢蝶朝李木招招手。

“把你家公子弄到房間里去睡吧！還有，讓他把衣服換了，像只大公雞一樣張揚，人家不揀他殺揀誰呀？”

“是，我這就去安排。”李木答道。

“啊！曉柔你……”白巧玲姐弟聞訊趕來，看到她不由驚呼。

“怎么啦！你們都怎么啦！各個大驚小怪的。”曉夢蝶見眾人錯愕的神情，不禁問道。

微風徐徐吹來，突然感到臉頰微痛，曉夢蝶狐疑地伸出左手摸向臉頰，再看，手心中滿是鮮血。

“哎呀！不就劃破點兒皮嘛，這點小傷不算什么。”她笑道。

“臉都破相了，你還笑得出來。你知不知道，臉對于一個女人有多重要。”

“為了這么一個不相干的人，傷了你一輩子的東西，你知不知道。”

白允往墨子淵那邊看了一眼，極其憤怒道。

還是第一次被白允這么大聲的罵，曉夢蝶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么兇干什么！不就是受了點小傷嘛！至于嗎？”

“你……”

“好了阿允，快去拿紗棉、藥膏、酒精……快去！”白巧玲心疼道。

“我去拿。”烈灼顏將手中的兩壇美人醉遞給白允。

右手持劍，左手負后，疾步離開。

“哎！我的酒。”曉夢蝶作勢要搶。

“還想喝酒，門都沒有，一會兒我就把它們藏起來，你也不準偷跑出去買酒喝。”

被白巧玲按在廊凳上，看白允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曉夢蝶疑惑道。

“師姐，白允到底在生什么氣呀？你們干嘛這么緊張？”

烈灼顏歸來，白巧玲取過應用的藥品，一邊為其消毒擦傷口，一邊道。

“曉柔，師姐知道你就是這樣，總怕連累他人，又看不得別人受傷受苦。”

“看似桀驁不馴，做事肆意妄為。但實際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但是，臉對于女人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女人的臉被劃傷或是天生有胎記，你覺得會怎樣？”

“大到以后嫁不出去，小到出門被人恥笑。”

“我家曉柔這么漂亮，傷了臉蛋兒，多可惜呀！”

“所以，以后一定記得好好保護自己，別讓自己受傷。”

為她包扎好傷口，還喂了解毒藥，白巧玲愛憐的摸摸她的臉頰。

“希望曉柔吉人自有天相，臉上千萬不要留下任何傷疤。”

“柔柔，你要是臉留疤嫁不出去，我娶你。”墨子淵大聲道。

幾乎同步，烈灼顏和白允，同時轉頭側目，狠狠瞪視著他。

“哎！”墨子淵委屈又害怕的縮了下脖子，卻還是挑事兒似的說道。

“他瞪我可以理解，傷的是他師姐，您是哪位？”

烈灼顏滿面怒容的握緊寒笙，嘴角抽動。

須臾，回轉身不再理他。

“師姐，你不必替我擔心。我相信，終有一日，就算我臉上留下傷痕，還是會遇到那個，疼我愛我，憐我寵我之人。”

“他不會嫌棄我身上的任何不足，不是他喜歡的樣子我都有，而是我的樣子他都喜歡。”

“你啊！就是這樣，出了什么事都無所謂，一笑置之。”

“嗯，好，師姐相信，我的曉柔，將來一定會遇到這樣一個傾心之人。”

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身邊，有人嘴角向上揚起了柔情的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