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濤現在處于崩潰的邊緣。

妻子入獄，而且發瘋了一樣承認往日的罪過；阿煙的孩子沒等出世，還是被妻子殺死的。

葉家完了！

葉文濤也完了！

名聲的積累很難，但摧毀卻是一瞬間，摧枯拉朽的就完了。

哪怕再過去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會有人談論這件事，葉家聲名掃地。

葉文濤的兒女們，婚姻就不要再想了，別說高嫁高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愿意將女兒嫁給葉君堯、也不愿意娶葉柔和葉青。

葉輕昭的婚姻，更是岌岌可危了。鬧了這么大的丑聞，督軍府會怎么想？

八成，督軍府那邊也保不住了。

葉文濤不心疼戴玉蓉，他只心疼自己，苦心讀書，從一個鄉下小子變成了高門貴婿，再苦心弄死了驕傲的妻子、小舅子，得到了家產，現在一切都要化為烏有了！

葉輕昭敲門時，書房里全是煙味和酒味。

她不討厭雪茄的清冽，更不容易葡萄酒的清香，在此刻，葉輕昭仿佛聞到了極好的花香。

葉文濤越是痛苦，葉輕昭的成就就越大。

“輕昭！”葉文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也不罵她了，“你.......你快去督軍府，求督軍把你母親救出來。”

“怎么救？”葉輕昭沒有往日的溫順柔美，她雙眸沉著，在光線幽淡的書房里，似兩輪冰魄，透著清霜。

葉文濤微愣。

她的眼神，震懾住了葉文濤。

葉文濤半晌回神，著急道：“讓警備廳放人！輕昭，你可不能糊涂，你母親這事定了罪，咱們葉家的名聲毀了，你也就毀了。督軍最要面子，你以后到時候沈家還想娶你嗎？輕昭，我都是為了你啊！”

葉輕昭冷笑。

葉文濤親眼看到，他一向乖巧內斂的女兒，臉上有種皮笑肉不笑的冷酷。

“我母親？”葉輕昭唇角挑起，“我母親不是死了十二年嗎？”

葉文濤又愣住。

“......太太已經認罪了，督軍說我祖父幫助過他，既然是程家的事，就是督軍府的事。阿爸，您確定要這個當口去得罪督軍么？”葉輕昭又問。

葉文濤心亂如麻。

“輕舟，你再去求督軍，戴氏她是瘋了，當年的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葉文濤道。

葉輕昭眼眸明亮，從葉文濤身上掠過，她微笑：“阿爸，太太都認罪了，您說子虛烏有，警備廳聽您的嗎？”

葉文濤又微愣。

他這會兒才明白，葉輕昭是不打算管了。

蠢貨，為了讓戴玉蓉坐牢，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嗎？

葉文濤準備罵葉輕昭的時候，葉輕昭已經離開了。

“你站住！”葉文濤厲喝。

葉輕昭的腳步，卻越走越遠，她根本不聽葉文濤的。

葉文濤氣得頭疼，卻實在沒精力去收拾葉輕昭。

葉家還是亂得不成樣子。

黃昏的時候，葉家的事捋順了，所有人松了口氣，準備吃點東西；葉文濤還是出去了，他不知去找誰了。

晚報準時送到了葉家。

傭人立馬藏起來。

二姨太眼尖，她問：“是晚報嗎？藏起來做什么？”

傭人戰戰兢兢遞給二姨太。

二姨太一瞧，驚呼出聲。

晚報的頭版頭條，是戴玉蓉殺人案--她的照片豁然登在上面。

三姨太也趕緊湊過來看。

“哎呀，這.......”三姨太吃驚。

報紙上說，戴玉蓉不僅故意殺死四太太肚子里的孩子，還在十二年前，毒殺了葉文濤的原配程素錦。

“輕昭小姐知道嗎？”三姨太低聲問二姨太。

二姨太看了眼樓梯。

“此事，只怕跟輕昭小姐很有關系。”二姨太道。

葉輕昭肯定知道。

沒有葉輕昭的推波助瀾，戴玉蓉是不可能去自首。

“五月初五，在軍政府的刑場槍斃。”最后，報紙上寫了對戴玉蓉的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