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昭住了三天以后，沈長安又去了駐地。

這次走的時候，他跟葉輕昭說：“可能要時間長些，也許要過長江去駐軍，當然也不一定，也許半個月就回來了。”

“若是過長江去駐軍，會打仗嗎？”葉輕昭問。

“怎么，怕我戰死？”沈長安問。

葉輕昭立馬沉默。

駐軍是大事，真的可能會打仗，萬一他真的戰死了，她該怎么辦呢。

沈長安摟住她，狠狠吻她。

葉輕昭緊緊抱住他。

他跟葉輕昭說，若真的要過長江去駐軍，這次要去三個月到四個月，可能年底才回來。

“輕昭，等我回來給你過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沈長安問。他從未離開她這么久過，心中頗為不舍。

“當然是你回來娶我阿！”葉輕昭親了親他的臉頰。

沈長安輕輕摸她的腦袋，含笑不說話，笑容卻格外的溫柔。

葉輕昭離開的時候，心中一團亂麻。

很久沒這樣難舍難分了。

沈長安給她勾勒的未來，實在太讓她心動了。

他不僅給她愛情和家庭，他還會實現她的理想和抱負，甚至給她重任，讓她有更多的價值。

他不拘禁她的理想。

“他攻心為上，總是知道我最想要什么！”葉輕昭低喃。

轉眼到了公歷的九月，學校開學了。

開學當天，葉輕昭吃早飯的時候，瞧見了葉柔。

葉柔的眼神里，有蛇一樣陰毒的光芒，看著葉輕昭。

她失去了母親和妹妹，而葉輕昭明明應該死在鄉下的，現在她卻要去念書了。

“你一定很得意！”葉柔走到了葉輕昭面前，倏然拉了下她的書包，要將她的書包踩在地上。

葉輕昭一繞，就輕輕繞開了葉柔，同時低笑道：“別犯渾！你若是惹了我，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你這個妖怪！”葉柔道。

“你連妖怪都不如。”葉輕昭微笑，笑容恬柔安靜，絲毫沒把葉柔的攻擊放在眼里，“阿姐，你這么蠢，還敢挑釁我？”

葉柔大怒。

居然敢說她蠢！

她是不如她姆媽和青青聰明，但是她又不蠢！

那邊，汽車已經準備妥當，葉輕昭乘車去學校，今天是專門送她的，以后就要她搭電車上下學。

到了學校門口，葉輕昭遇到了阮致遠，他是送來阮靜初的。

學校門口名車如云，女學生們進進出出的，阮靜初有點緊張。

“輕昭！”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拉住了葉輕昭的手。

葉輕昭微笑，回握了她的手。

“阮爺，您放心吧，我會照顧靜初的。”葉輕昭對阮致遠道，“那我們進去了。”

阮致遠頷首，然后道：“下午我來接你們，請你們吃飯。”

葉輕昭說好，就帶著阮靜初進了校園。

沒了舒蓉，葉輕昭班上的同學都很團結和睦，至少表面上不起沖突。

而且，這是最后一個學年了，她們即將畢業，以后不管是嫁人還是留學，人脈都很重要，若不是特別蠢的，都不會找事。

“靜初，你還坐在這里。”林老師指了葉輕昭和焦蔓茵前面的座位給阮靜初。

考慮到她有個那么兇殘的哥哥，學監對阮靜初更客氣。

上午是手工課，下午是聲樂課，開學的第一天過得比較輕松。

快到放學的時候，阮靜初轉過頭，邀請焦蔓茵和葉輕昭去吃飯。

“好啊，我們去吃法國菜！”焦蔓茵道。

葉輕昭笑：“我也想吃法國菜。”

走遠小院門，學校門口仍是停滿了車子，人流如織。

暖金色的夕陽籠罩，每個人臉上都渡上了霞光，溫暖而和善。

阮致遠早已等在門口。

三姐妹一起上車。

開開心心吃了飯，先送焦蔓茵回焦家，再送葉輕昭回葉家。

下弦月的瓊華，清湛似銀霜，從窗欞透進來，屋子里隱隱綽綽的。

翌日，下學以后，葉君堯帶葉輕昭去吃咖啡。

葉輕昭的余光一瞥，好像看到了沈長安。

她嚇一跳。

葉輕昭急忙起身，伸頭望過去。

“怎么了，昭昭？”葉君堯問。

“沒事，我方才還以為看到了熟人。”葉輕昭尷尬笑了笑。

吃完咖啡，葉君堯帶葉輕昭走回去，路上正巧路過一家裁縫店。

裁縫店還沒有關門上板，而是點了明亮的電燈。

“我也去做一身長衫，好嗎？”葉君堯笑道。

他難得有興致。

“好啊。”葉輕昭笑道，“我從未見過你穿長衫呢。”

他們兄妹倆說著話，就進了裁縫鋪子。

葉輕昭也沒有注意到，街角停靠在一輛汽車，沈長安正透過車窗的玻璃，靜靜看著她，眸光深斂。

天剛見黑，街上的路上鱗次櫛比亮起，橘黃色的燈火朦朧。

“她想做衣裳了嗎？”沈長安推開車門，帶著一名攜槍的副官，進了裁縫鋪子。

葉輕昭和葉君堯在左間，沈長安進了右間。

小伙計見他一襲戎裝，就知道是軍政府的官員，又害怕又恭敬迎接他：“軍爺，您想要看看什么衣裳？”

沈長安不答。

他眸光鋒利，靜靜看了眼這小伙計。

裁縫鋪子的燈火明亮，這一眼鋒芒畢現，小伙計嚇得閉了嘴。

副官給了小伙計一塊錢，道：“出去忙吧，這里暫時不用招待。

一塊錢的打賞，這是非常豪闊的，小伙計點頭如搗蒜，退出了右間。

沈長安拉過椅子靜坐，默默聽隔壁的聲音。

“......石青色的好看，沉穩些。”這是葉輕昭的聲音，輕柔嬌媚。

她喜歡男人穿得沉穩？

沈長安回想一下，他的衣裳都挺沉穩的。

他唇角微動，他的輕昭很可愛。

“小姐，現在做長衫的，寶藍色和鴉青色更好看。”裁剪介紹料子，“素面杭稠是上等貨。”

葉輕昭卻很固執道：“我仍是覺得石青色的好看。”

那裁縫笑道：“石青色的太老氣了些，上了年紀的男人穿好看，這位少爺年紀青，面皮又白，寶藍色最好。”

葉君堯道：“就石青色吧，我也喜歡石青色。”

自然是輕昭喜歡什么，他就喜歡什么了。

裁縫無奈嘆了口氣。

沈長安明眸微斂，心想：“原來我的輕昭喜歡男人穿石青色的長袍。”

那邊，說話的聲音沒有間斷。

葉君堯不知說什么，引得葉君堯低笑。

而后，裁縫拿了件成品給葉君堯試穿。

穿上之后，越發顯得葉君堯鬢角鴉青、臉色白皙。他年紀小，唇紅齒白的很漂亮，又有氣度。

“阿哥，你穿這長衫真好看，像個教員！”葉輕昭感嘆道，“阿哥真俊俏。”

葉君堯的臉微紅。

半晌，葉君堯才笑道：“昭昭，你喜歡教員嗎？”

“還好啊，斯文儒雅，說話也慢聲細語的，關鍵是有文化、有涵養，脾氣還好！”葉輕昭道。

她說完，自己就笑了。

葉君堯也笑了：“教員是很好。”

成品試好了，裁縫給葉君堯量尺寸。

兄妹倆出了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