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鹿話音剛落，其周圍就出現一條條大小不一的勢紋，勢紋交織形成一個個字符或圖案。

“咕嚕咕嚕”

那些字符、圖案在老白鹿的指揮下一一落入無名山腹中。

這般動作引得無名山顫動，激烈處更有一個個蒙古包在冒起。

時間不長無名山重復平靜，乍看之下無名山與以往不無差別，但就以尚垣這般淺薄的修為，也能夠感知到無名山此刻內部勢的活躍性上了好幾個臺階。

“勢者當如是也”

如此一念之間形成陣文，又在須臾之間落地就可成為陣基的手段讓得尚垣禁不住感嘆連連，他認為勢陣的陣基至少也得運作一番、布置一番才行吧。

“前輩，你布置的陣文有些為何與我看到的陣文不大一樣”尚垣見老白鹿布置出一些陌生的陣文出聲道。

“陣文的誕生與創造者的修為和見識有很大關系，帶有濃厚的主觀因素，如此造就龐大的陣文基數，是以陣者不可能將每一枚陣文都給參透，不過將從未見過的陣文轉化成自己所能刻畫的陣文才是一位優秀陣者所具備的能力”老白鹿一邊布置勢換陣一邊為尚垣解釋，“你看這枚‘山岳’形圖案的陣文與你所見的“山”字形陣文的功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將山岳之勢調動起來。”

“如此說的話，陣者只能布置出自己知曉的陣法，而無法布置出其他陣法，或者說就算能布置也需要花費不短的時間學習”尚垣繼續問道。

“可以這么說”

“勢者有等級，那陣者有等級嗎？”尚垣好奇問道。

“有，陣者以布置的勢陣的影響力、影響范圍高低區分”老白鹿一邊布置陣法一邊繼續道，“陣者自身的修為、陣基的牢固程度對兩者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

見尚垣臉上布滿了疑惑，老白鹿一邊布陣，一邊問道，“你可知勢陣是如何誕生的嗎？”

“晚輩認為勢陣的誕生是因為爭斗”尚垣沉思了一會兒回道。

“爭斗”聽見尚垣的回答，老白鹿似是有些意外，轉頭看了尚垣一眼笑道，“好見識。”

“晚輩見識淺薄，讓前輩見笑了”尚垣撓了撓頭尷尬回道。

“我覺得你說的很好，這可比那些老家伙書寫在陣典上的那些冠名堂皇的話語準確的多”老白鹿笑著繼續道，“勢者之間的爭斗是斗勢，斗勢就要運勢，揮拳猛擊是運勢，勢化刀劍，貼身砍殺是運勢，勢化龍蛇，攜威壓人還是運勢，布陣當然也屬運勢。”

“勢陣是勢者運勢的結果，其威力大小就受到勢者自身修為的影響”

“豎幾塊大石板，可圍數人，那若是需要困萬人，數塊大石板必然不夠，勢陣也是如此，以普通木材為基顯然不如以堅石堅固，是以陣法的牢固程度又與陣基相關”

“陣者布陣顯然不是凡俗豎石，陣者布陣是與天地、與萬物、與他人爭奪對勢的掌控權”

“其陣掌一方天地則為下階，十方天地為中階，百方天地為上階......”

老白鹿無疑是經驗豐富的長者，不但為尚垣講解了勢陣、陣者的等級劃分，還引申至勢者的職業劃分和一些相關的宗門勢力，這讓得尚垣對于勢者世界的了解又多了幾分。

尚垣聽完老白鹿的話語，一邊消化著這些對于其他勢者而言算是常識的知識，一邊繼續觀看老白鹿布陣。不過隨著時間過去，老白鹿布陣的速度在變緩，甚至有些時候他得親自動身去到山間、天空布置。

這般下來也使得尚垣感覺難有收獲，也不再強求，準備盤膝修煉。

突然一陣輕微的呼嚕聲傳至尚垣耳中，尚垣扭頭看去，只見昂首立于風中的小白鹿靈動的雙目在四方環視，腦袋時不時的點下，似乎對看到的一切表示驚嘆與贊同。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尚垣將手伸出格擋住小白鹿的視線，小白鹿沒有作聲，身子卻是動了動，換了個位置，重復著先前的動作，尚垣忍不住喚了兩聲，卻是沒得到回應，嘗試了幾次，尚垣確定其果然陷入沉睡。

“厲害，小白鹿怎么做到的？有機會問一問”

小白鹿的這般睡覺途中，身子還會動作讓得尚垣大奇，也讓得他想起剛到相城時那晚突發奇到想到的分魂之法，小白鹿這法子與他所想到的分魂之法有些類似。

.......

“呼”

風浪突然大作，盤膝打坐的尚垣下意識緊了緊自己身上的獸皮衣裳，下一刻將眼睛睜開。

“時間這么快，到晚上了？”

入眼盡是黑暗，尚垣暗自詫異，他應該不至于修煉了這么久的，而且這天也黑的太不尋常了，一點光芒也沒有。

“前輩還在布陣吧”

尚垣如此推測，因為他發現自己當下對勢的感知已經消失，此般情況只有一個解釋是周圍萬物的勢的流速已低到他已無法察覺的地步。

想通了當前的處境，尚垣也只得再次閉目修煉。

“咚”

天地似乎在這一刻震顫了一下，黑暗中，尚垣第二次睜眼，隨后又閉目。

“咚......咚.....咚”

“額，無法修煉了”

天地隔一段時間就震顫一次，尚垣的修煉也一次次被打斷，被打斷數次之后，尚垣無法沉下心來修煉，也就不再苛求自己進入修煉狀態。

......

“滋”

刺目的光線讓得尚垣連忙閉眼，再次睜眼，天地恢復了原樣，無名山還是無名山。

但尚垣還是察覺到天地的些許異樣，這方天地已被人執掌，執掌者乃是那天空中盤坐的老白鹿，剎那間尚垣發現自己和小白鹿已經脫離了地面來到老白鹿身旁。

“醒了”

“咩”小白鹿清醒過來。

“你和他離開吧.....”

“咩”

小白鹿有些不舍，伸頭碰了碰老白鹿的身子，老白鹿低聲輕語安慰著它。

“恭賀鹿老功成”

“刷刷刷”

天邊突然傳來聲音，隨聲而至的數十位身影，尚垣注目一看，只見前方站滿了這方地界的獸族。

這些獸族涇渭分明的分立，顯然分屬不同的勢力族群，它們前方站立著五位具備滔天威勢的生靈。

前些時候見過的獅王自然位立其中，其他四位中有兩尊人首蛇尾的獸族，一尊白虎，剩下一位居然是人類模樣。

“人族前輩？”

尚垣目光落在這位身著白衣，面容俊朗，擁有人族模樣的男子身上，心中詫異，白衣男子獨立一旁，身后沒有獸族跟隨。

感受到尚垣的目光，白衣男子轉頭看了過來。見他看向自己，尚垣連忙抱拳行禮。

“有趣”見尚垣對自己行禮，白衣男子點頭微笑。

尚垣的動作顯然瞞不過這些生靈，老白鹿幾位心中念頭一轉就明白尚垣錯將白衣男子當做同族了，這男子其實是一位化了人形的大妖，不過此刻眾獸皆沒有點破，他獸是無所謂，老白鹿是不好出言點破，還好尚垣沒有魯莽冒犯這尊大妖。

“此陣名為勢換陣，是勢的等同置換”老白鹿開口道。

“等同置換，那我們若是想要出去，那邊需要王境的勢置換過來”獅王開口道。

“等同的話，鹿老這個勢陣的規模似乎還無法容納王境之勢”白衣男子低頭看了一眼開口道。

“時間倉促，我還無法布置出容納王境之勢的陣基”老白鹿點頭道，“此陣目前最多能置換七階以下的后輩出去。”

“那等些時日再動身不就行了”白虎出聲道，它的聲音冰寒，帶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蠢虎，那邊怎么找王境之勢置換”白衣男子不客氣的回道。

“哼，找死”白虎虎軀一震，體內勢力奔襲而出，此番勢力一出，讓得尚垣在內的所有人和獸一陣膽寒。

“當我們不存在！”

見白虎如此，獅王咆哮一聲，將其勢力頂了回去，本是還想出手的白虎見其他幾位也盯著自己，不甘的哼了一聲停止了動作。

“各位消消氣，是我沒有說清楚”老白鹿打著圓場道，“我們已和外界隔絕了上百年，外面如何我等皆是不清，此次各位可將自己的后輩送出，由它們在外探查并尋覓王勢，再將我等置換出去。”

“各位也知，外界也有人在探查圣地之虛實，此次派出的晚輩不應太顯眼，自己也要能完全支配”人首蛇身的其中一位突然向著老白鹿幾位傳音道。

“好，各位都要在自家后輩身上附上自身的靈魂印記”獅王目光一閃，如此傳音道。

“這是自然”

“呵，本座沒有后輩，能否從你們后輩之中選一個？”

“可以”

“呵”白衣男子沉思了片刻，隨后目光開始巡視。

“他有看我嗎？”尚垣有種被中年男子注視的感覺，這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看了片刻，他的目光盯著白虎王身后的族群中的一獸，笑道，“你想出去嗎？”

“吼”

被他選中的那尊火虎面色一喜，連忙踏出一步，來到白衣男子身旁。

“好，不錯，你為我辦事，自然不會讓你吃虧”隨后白衣男子手中一閃，一根翎羽出現在他的手中，隨后他單手一揮將這根潔白無瑕的翎羽融入到它的體內。

“吼”

被賜予翎羽的火虎低低咆哮，目光中充滿了驚喜，面對它們這一族的大敵，目光首次現出柔和之色，因為它察覺感覺到體內的獸血在變純。

“靈王好氣魄，這勢源載物都能送出”獅王搖頭笑道，老白鹿等也是目露異色，就連與之死敵的白虎王也是目露困惑，想不通這位大敵為何會如此。

“呵”

被稱之為靈王的白衣男子笑了笑，微微偏頭看向沉思的尚垣，感受到他的目光尚垣連忙微笑著回禮，結合前面被注視的感覺，尚垣心中不免警惕起來。

........

隨著時間過去，尚垣心中越是發毛，因為他感知到不少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自己，這讓得尚垣有種被盯上的感覺。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老白鹿的話語讓得尚垣如釋重負，想也不想就答道。

“好”

也不見老白鹿有何動作，隨后他與小白鹿的周圍開始騰起無數的光紋，尚垣看著光紋，知曉自己就要回去了，旁邊的小白鹿沖著老白鹿揮著爪子，臉上布滿了淚水，它實在不舍老白鹿。

“前輩，不知我和小白鹿會在哪落腳？”一股牽引力到來，尚垣突然問道。

“天象宗”

“啊，前輩，錯了”

“咩”

尚垣與小白鹿的身影消失在蛇尊隕落之地。

“錯了”

尚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還在老白鹿耳邊轟鳴，這讓得老白鹿怔然，不知哪錯了，這想了片刻，才想明白這些時日尚垣一直在騙自己是天象宗的人。

“鹿老，他是何來歷？”

“靈王見笑，我至今也不知曉他的來歷”老白鹿苦笑道。

“哈哈，有趣，有趣”靈王大笑，身形一幻已然消失于無名山上空。

一炷香之后，無名山再次重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