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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神秘囚徒

  • 定心劍
  • 朱太河
  • 9909字
  • 2020-12-26 20:07:31

小靈子醒來之后,發現自己還睡在吳秋遇的床上,而吳秋遇不在屋中,于是下地尋找。最后發現,吳秋遇竟在隔壁她的床上睡著。她用力把吳秋遇搖醒。吳秋遇迷迷糊糊問道:“怎么了,靈兒?”小靈子說:“你讓我睡在你屋里,說是要就近保護。你倒好,趁我睡著,躲到這里睡覺來了?!眳乔镉稣f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說道:“我本來是一直守著你的。后來刺客抓到了,我看你睡得香,沒敢打擾你,就到這來躺一會。沒想到睡著了,嘻嘻?!毙§`子好奇地問道:“刺客抓到了?是什么人?來殺誰的?”吳秋遇說:“是北冥教的朱雀使,不是要殺誰,他來追查在小樹林失蹤的兩個青衣堂屬下?!庇谑蔷桶炎蛲淼那樾魏唵握f了一遍。小靈子惋惜道:“哎呀,太可惜了,我怎么沒有趕上?!眳乔镉鲶@訝道:“你想看什么?我去的時候,只過了幾招,已經不打架了。”小靈子笑道:“我就想看看蒙昆在地上翻滾的狼狽樣子。”吳秋遇沒想到她遺憾的竟然是這個,也被逗得笑了。笑了一會,小靈子忽然說道:“昨天錯過了一場熱鬧,今天我得去找點好玩的?!?

曾可以被朱雀使打了一掌,雖然當時朱通并不想下重手傷他,但是曾可以捱了以后還是傷得不輕。一直躺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仍然覺得胸悶。曾婉兒聽說哥哥受傷,急忙跑過來看望。曾可以硬撐著起來,讓妹妹放心。曾婉兒看出他仍有不適,心疼地說道:“哥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打不過就趕緊躲呀,怎么讓人這么狠的打在身上?”曾可以苦笑著搖頭道:“唉,是我送上去讓人打的,哪想著還要躲呀?!痹駜簡枺骸暗降资窃趺椿厥??”曾可以說:“我一直想去花園看看,又苦于胡大寧在那守著,就讓白鹿司假扮刺客,去把胡大寧引開,那次倒是得手了。晚上忽然鬧刺客,我以為還是白鹿司呢,就上去勸他別玩了,沒想到這次是真的刺客,結果被他給打了?!?

曾婉兒嘆了一口氣:“嗨,這也太巧了。那,你發現什么了嗎?”曾可以點頭道:“嗯。假山下面有個洞,平時用石板遮蓋著,咱們不知道。我進去以后,發現里面竟然關著一個人?!痹駜后@訝道:“假山下面有洞?里面還關著人?”曾可以說:“是啊,當時我也很震驚。過去問他是什么人,他把我當成胡大寧一伙,只是叫罵,什么也不說。我只能先回來了?!痹駜后@嘆道:“原來真的有秘密!看來這個胡大寧果然有鬼!”曾可以搖頭道:“我想不會是他。他能有多大本事,能在咱們府里做這么大的事,還不讓咱們知道?”曾婉兒說:“你是說……是爹干的?”曾可以趕緊示意她小點聲,又望了一眼門口,點了點頭:“更為奇怪的是,家里的大小事,爹一向讓我參與。為何這次偏偏背著我,只讓胡大寧去干,反而要瞞著我?”曾婉兒想了一會,也給不出合理解釋,于是說道:“唉,不用想了。爹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該咱們知道的時候,咱們自然就知道了?!痹梢詿o奈地笑了一下,問道:“秋遇公子那邊怎么樣?你問過他了嗎?”曾婉兒便把吳秋遇所說跟曾可以說了一遍,尤其是把那個墻中秘洞的事詳細說了。曾可以眼前一亮:“又是一個秘洞。想不到家里的秘密還真多!”兄妹兩個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說道:“去看看!”

小靈子想起了一個好玩的地方,就是昨日吳秋遇跟曾婉兒提起的那個墻洞。當日在里面發現孫承的時候,看到里面有吃有喝的,是個藏人的好地方。想起嚇唬孫承的情景,更覺得有趣。于是小靈子便拉著吳秋遇又去看那個墻洞。小靈子在門外喊了一聲,里面無人應答。輕輕推門進去,屋里確實沒人。小靈子調皮地說:“秋遇哥哥,你猜咱們這次能在里面看到什么?”吳秋遇懶得花那個心思,直接搖頭道:“不知道,一會看看就知道了。”小靈子埋怨道:“真沒勁。人家讓你猜嘛!”吳秋遇說:“猜什么?”小靈子見他開始配合,又來了興趣:“你猜里面有沒有人?”吳秋遇想了一下,說:“我猜沒有。那個孫承早就該走了。”小靈子說:“他走了,還可以藏別人啊?!眳乔镉鲂α艘幌?,便要去摘墻上的財神圖,墻洞就在那幅畫的后面。

就在這時,忽聽有人說話:“應該就是這一間。哎,門怎么開著?”是曾婉兒的聲音。吳秋遇和小靈子相互看了一眼,趕緊尋找藏身之所,發現只有床鋪底下勉強能藏人,兩個人便快速縮了進去,趴在地上看著。小靈子這才想起來,剛才只顧興奮,忘了關門了。

曾可以進門之后,把門帶上,問曾婉兒:“妹妹,你有沒有問秋遇公子,那個墻洞在哪兒?怎么打開?”曾婉兒說:“我后來問過,他說就在財神像后面,把上面的釘子按進去,墻洞就能開?!痹梢陨锨罢仑斏裣?,發現了墻壁上的縫隙,點了點頭。按照曾婉兒所說,又把墻上的釘子用力按到底,那一圈縫隙圍住的墻面馬上向里陷入,然后又縮到旁邊的墻里,豁然露出一個空洞來。洞里竟是另一個小房間,點著蠟燭,不算太黑。曾婉兒探頭看了一眼,叫道:“里面有人!”

曾可以叫妹妹讓開,自己往里面看了看,驚訝道:“是奶娘和阿繡?!闭f完,邁步跨了進去,把兩個女人先后扶了出來。奶娘和阿繡一見到曾婉兒,馬上嗚嗚地哭了起來。曾婉兒問:“奶娘,你們怎么會在這?告訴我這是誰干的?”奶娘擦了擦眼淚,看了看曾可以,欲言又止。曾可以忙安慰道:“奶娘,不要害怕,我和婉兒都是您喂大的,對您只有孝敬。有什么事,您只管說?!痹駜阂矂瘢骸罢f吧,奶娘,我們會為你做主的?!蹦棠镉挚蘖藥茁?,擦了擦眼淚說:“這個事也只有你們能給我們做主了。”曾婉兒點頭道:“嗯,您說吧?!闭f完,便扶著奶娘坐到床上。丫鬟阿繡也跟著坐了過去。

奶娘稍稍平靜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那天老爺找到我,讓我扮作夫人去獨樂寺施舍。還讓阿繡陪著。我想這也是幫夫人行善積德的事,就高高興興地去了。完事之后,有人用馬車把我們送到小竹林那邊的院子里,然后,然后……”說到這里,奶娘和阿繡又嗚嗚地哭了起來。曾可以和婉兒兄妹又好言安慰了半天,奶娘才止住哭聲,把當晚的情況說了出來。

——原來,那天晚上,黑衣人在小竹林殺害青衣堂的兩個人之后,進入盧夫人的院子,之后并沒有出來,而是被曾梓圖的人困在那里。曾梓圖早就帶人埋伏在那里,用天蠶罩網將黑衣人困住之后,專門安排了一個啞巴穿著黑衣出了院子往西跑,目的是引開黑衣人可能帶來的同伙。結果吳秋遇上當了,追了上去,追到之后才發現是個啞巴。這正是曾梓圖的高明之處,就算這個冒牌的黑衣人被人逮到,也說不出什么來。

當時院子中的情景。黑衣人蒙著臉,被四個人困在當中,兩手舉撐著,不讓上面的網子裹下來。曾梓圖和胡大寧站在一旁得意地看著。那四個人拉著罩網,不停地轉動著,試圖將黑衣人裹繞起來。黑衣人不得不跟著轉身,完全騰不出手對付那幾個人。他幾次暗中發力,試圖扯破網子,怎耐那網繩結實得狠很,根本扯不斷。胡大寧在一旁說道:“沒用的!別費勁了!這是天蠶罩網,刀劍也砍不破,你力氣再大也沒用!”黑衣人恨恨地瞪著他,一言不發。四個人繼續轉繞,消耗著黑衣人的體力,也分散著他的注意。曾梓圖開口說道:“早就料到你一定會來,只是沒想到你來得這么快。不過好在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今天你就別想著再走了。”

聽到曾梓圖說話,黑衣人似是受了刺激,忽然用力一扯,幾乎把拉住網繩的人拉扯倒地。曾梓圖一驚,急忙提氣在手,猛地推出兩掌。黑衣人胸前猛然受到一股強大的掌力,頓時胸腔一悶,噴出一口血來。他的注意和力量本來都在兩手上,身子前面完全敞開著,突然受到曾梓圖那猛力的一掌,就算他武功再高,內傷之重也可想而知。那四個人站穩了,又用力拉拽網繩,要趁機把黑衣人裹住。黑衣人閉著眼睛運了運氣,雖然仍能勉強支撐,可是整個身子都已經在微微發抖。曾梓圖得意地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受了我一掌,尚能如此支撐,你功力到底是不錯。老夫也不得不佩服。”黑衣人恨恨地瞪著他,似是驚詫地開口叫道:“你……你武功不是廢了么?”曾梓圖笑道:“老夫的武功乃家祖真傳,還要靠它把祖上的威風發揚光大,豈肯舍得輕易廢去?哈哈。難怪眾人都不服你,你的見識就是短淺!”黑衣人又悔又氣,說不出話來。

曾梓圖想了一下,忽又說道:“話說回來,就算我的武功真有損失,若要恢復又有何難?神醫濟蒼生的單傳弟子,秋遇賢侄就住在我的府上,有他幫忙,我的武功何愁不能恢復?”“吳秋遇!”黑衣人閉目喘了幾口粗氣,身體抖得更加厲害。曾梓圖見狀,又故意回頭向屋里喊道:“小靈子姑娘,你的主意真不錯!要不然,老夫也沒這么容易得手?!薄俺粞绢^!”黑衣人恨得咬牙切齒。拉住網繩的四個人看出黑衣人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于是又一起用力,試圖用罩網把他壓倒。

黑衣人晃了晃,挺了挺,繼續勉強支撐,但是頭上已經冒出汗來,他咬了咬牙,低聲道:“曾梓圖,你贏了。我誤中圈套怨不得別人,只怪自己太癡心,心存幻想。你知道我今日為何而來,心愿未能達成,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厲鬼,決不讓你逍遙自在!”曾梓圖微微一笑,得意地說道:“我倒不怕你化作厲鬼,只是可憐你一片真心,不免心生憐憫。也罷,我就再作一次好人,叫夫人來給你超度超度,也好讓你死得瞑目。來呀,有請夫人!”黑衣人似是有些意外,驚訝地看了曾梓圖一眼。很快,盧夫人由丫鬟攙扶著從屋里走出來,頭上仍然戴著頭紗。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盧夫人一步一步走近,身子都在微微地顫抖。盧夫人走到曾梓圖身邊,停了下來。曾梓圖沖著黑衣人微微一笑,伸出手,輕輕掀起盧夫人的頭紗,對黑衣人說道:“你先看看她是誰?”黑衣人凝神注目地望著盧夫人,忽然呆住,身子也慢慢冷了下來。他忽然大叫一聲:“曾梓圖!你無恥!”便昏了過去,在罩網下面癱倒在地。

胡大寧吩咐眾人將黑衣人捆了,裝入麻袋,又隨便找了些土灰,把黑衣人吐在地上的血跡掩蓋了,起身等候曾梓圖的吩咐。曾梓圖仰頭大笑了一陣,痛快夠了,才著手處理后面的事情。他看了看剛才拉網繩的那四個人,微笑著說道:“今天你們功勞不小,我要好好獎賞你們。只是剛才這個事暫時不便公開,別人一時不知情由,見你們忽然受了重賞難免嫉恨,那樣反而害了你們。正好我這里還有一個差事,說出去也是個大功勞,不怕別人不服。不知你們是否愿意再辛苦一下?”那四個人欣喜道:“全憑主人吩咐!”

曾梓圖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交給其中一人,囑咐道:“這封信至關重要,一定要小心保管,路上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們連夜起程,拿著它去山西黃花嶺下,找邵家門的邵青堂門主,我讓他帶著你們去聯絡山西各路門派。其實此前他已經交往得差不多了,只是我這里一直沒有派人過去,他難以取信于人。你們去了,就說是我的心腹親信。事成之后,我把結交山西幫派的大功勞全記在你們頭上?!蹦撬膫€人一見主人把自己當成了心腹,都樂得去山西當一趟“欽差”,接過信,小心收藏好了,馬上拱手而去。曾梓圖看了看那個夫人的替身,微笑道:“你做得也很好。”說完,扭頭吩咐胡大寧:“帶上他,咱們走?!焙髮幈憧钙鹇榇?,跟著曾梓圖和那位假夫人一起往屋中走去。——

這就是當時的情形。當然,奶娘不可能說得那么清楚,所以曾可以和曾婉兒也只是聽了個大概。趴在床下的吳秋遇和小靈子把前后的事情聯系起來,終于知道了黑衣人調換的真相。聽到曾梓圖說吳秋遇幫他恢復了武功,是自己幫他出主意設下圈套,小靈子心中暗罵:“這個曾老頭,都把人抓了,還不忘誣陷我們,非要把我們牽連進去。這不是明擺著讓北冥教的人恨我們嗎?”

曾可以問:“你們為何不直接離開那里,還進屋干什么?”阿繡說:“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一進屋就被打暈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來的。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關在這里了,都好幾天了。”曾可以說:“我想娘的屋子里一定有密道,可以通到外面。這樣就可以掩人耳目?!痹駜狐c頭道:“難怪我進入院子之后,一個人也沒看到。看來是爹帶著人從密道走了。”吳秋遇和小靈子心中的疑問也同時解開。

曾婉兒忽然問道:“你們被關在這里,那個黑衣人呢?沒跟你們在一起?”阿繡搖頭道:“我們醒了之后就沒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關在別的什么地方?!痹梢院鋈幌氲搅嗽谑蠢锟吹侥莻€人,對曾婉兒說道:“我知道了,假山下面那個石洞里,關的應該就是那個黑衣人?!眳乔镉龊托§`子聽了,同時想起了丁不二在花園中發現那個地方,暗暗記在心里。曾婉兒嘀咕道:“那個黑衣人會是什么人呢?爹要親自設計去抓他?還關在咱們家里?!痹梢砸苍谒伎歼@個問題。

阿繡央求道:“小姐,公子,放我們出去吧!我們不會出去亂說的!這里黑乎乎的,我害怕!”曾婉兒說:“好,我現在就帶你們出去?!卑⒗C大喜:“謝謝小姐!”奶娘也慢慢站起身來?!暗鹊?。”曾可以忽然阻止,“她們這樣出去了,爹還會派人把她們抓回來,到時候只會更慘!”“這可怎么辦啊?”阿繡喪氣地坐回床上。曾婉兒知道哥哥說的是對的,但是又想不出什么辦法,只有望著曾可以。

“咱們得想個辦法,不能沖動。”曾可以說著,走到門口,開始想主意。他低頭想了一下,招手叫曾婉兒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看不如這樣,奶娘和阿繡都是伺候過咱娘的,讓娘出面,就說想她們了,或是娘那里需要人伺候了。我想爹也只能打發她們去?!痹駜狐c頭道:“嗯,我看行!”然后回到床邊,說道:“奶娘,阿繡,再委曲你們一會吧?!蹦棠锖桶⒗C相互看了一眼,也只有聽從他們的安排。曾可以幫著她們重新回到墻洞里面,又安慰了幾句,才重新開啟機關,把墻面封了,又把財神像掛回去。兄妹兩個離開了屋子。

聽著腳步聲走遠了,吳秋遇和小靈子才從床底下爬出來。小靈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回頭看了一眼那張財神像,推著吳秋遇走出了房門。吳秋遇問:“你說他們想到了什么主意?”小靈子說:“這個咱們就不用操心了吧。我只對那個黑衣人有興趣,咱們找機會去看看他的真面目?!?

討論著奶娘和阿繡的事,曾婉兒把小竹林里發生事也跟哥哥說了。曾可以對黑衣人的了解又多了一層。兄妹兩個又商量了一番。由于曾可以身上有傷,怕盧夫人和柳如夢擔心,便決定由曾婉兒去找母親說奶娘和阿繡的事,曾可以則繼續回去休養。

曾可以躺在床上,回想著近日來發生的幾件事——北冥教青衣堂的人在小竹林被黑衣人殺害,而后尸體離奇失蹤;黑衣人進到他母親居住的院子,被他爹設計擒獲,關押在假山下面的石洞,專門由胡大寧看守;北冥教的朱雀使深夜前來行刺,問及小竹林的事——他隱隱覺得那黑衣人一定與北冥教有關,要么是北冥教的敵人,要么就是叛離北冥教的人,就像胡大寧一樣。曾家與北冥教的恩怨,他也是知道的??墒?,為什么這一次要瞞著他呢?

正在想著,忽聽外面腳步聲響,曾可以聽出是他爹來了,不由得心中暗喜,心想:正好可以趁機試探一下??吕先阒鲌D走進房間。曾可以欠身起來,故作虛弱地說道:“爹來了,孩兒……咳,孩兒不便起身……”曾梓圖趕緊擺手道:“快躺好,不必起來?!闭f著,就走到床邊,坐下來,看了看兒子的臉色,問道:“那一掌打在哪里?”曾可以摸摸胸口,說:“就是這里。他看似輕描淡寫,打在孩兒身上卻重如磐石?!痹鲌D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那朱雀使確實厲害,爹早就聽說過他的名聲。我想他不是存心傷你,要不然,只怕你傷得更重。”曾可以微微點頭道:“爹說得是。當時孩兒并未與他動手,只是上前勸了一句,所以他應是無心加害。要不然,以他的功力,孩兒的命都沒了?!痹鲌D輕輕給他揉了揉,嘴上說道:“你也太實在,就算不與人動手,也不能不做些防備呀。這一次被人當胸打上一掌,可要千萬記取教訓了。”曾可以說:“爹教訓得是。孩兒記下了。”

柯老三在一旁說道:“公子還是年輕,對江湖險惡看得不透。在江湖上闖蕩,光有君子之心可不行?!痹梢哉f:“三哥說得有理。以后還望大家多多提醒。我正好有幾件事要跟爹爹商議,你要不要留下來一起……?”曾梓圖回頭看了柯老三一眼。柯老三聽出曾可以的言外之意,趕緊說道:“公子外出多日,難得與曾公說上幾句話,我就不攙和了。你們聊,我出去透透風。”說著,便退出了門口,并且把門輕輕帶上。

曾梓圖說:“你都這個樣子了,只該好好靜養。有什么要緊事,非要這個時候商議?”曾可以欠身坐起來,又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才小聲說道:“爹,孩兒回來以后,總覺得有些事怪怪的,不知您察覺到沒有?”曾梓圖好奇地問道:“什么事,說來聽聽?”曾可以說:“我看胡大寧近日有些奇怪。”曾梓圖聽他說到胡大寧,笑著問道:“你還記著敬他酒不喝的事?”曾可以說:“這是其中之一。他沒瘋以前可是嗜酒如命的,這突然之間,滴酒不沾了,孩兒總覺得不可思議?!痹鲌D笑道:“你這樣想也在情理之中。這個我可以告訴你實底,他不是不能喝酒,是我不敢叫他喝酒。他的瘋病乃中毒所致,雖說秋遇給他治了,但是難說不會復發。剛剛好轉那天他就喝多了,差點醉死過去。你們剛回來,那么多人在場,萬一他喝酒鬧事,讓咱們父子的面子往哪兒擱?呵呵,這個是爹的主張,你冤枉他了。”“哦,原來是這樣。那是孩兒想多了。”

曾可以點了點頭,覺得爹爹說得倒也合情合理。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終于切入正題:“我看花園正在修繕,這個也是爹的安排?”曾梓圖點頭道:“是,我讓胡大寧找人去干的?!痹梢栽囂街f道:“我覺得花園并無礙眼之處,何故要重新打理?”曾梓圖只笑瞇瞇聽著,并未急著回答。曾可以見爹爹不動聲色,便繼續說道:“我和妹妹經過那里,發現那些匠人并不真正賣力,只是在磨蹭工夫。胡大寧是個粗人,根本不懂這種精細活兒,爹爹安排他在那監工,想必另有深意吧?”曾梓圖這才笑道:“我兒果然是個精細的人。你說得沒錯,花園其實并不需要做任何修改,這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痹梢砸汇叮骸白鼋o外人看的?”曾梓圖說:“是啊。爹爹招惹了北冥教,他們安插不少探子在周圍守著,我這一舉一動都能報到掛月峰去。爹故意安排人大張旗鼓地翻修花園,就是想讓北冥教的人知道,爹從此不再涉入江湖,只想做個富家翁。他們一旦相信爹的心思都在這山石花草上面,以后也就不來找咱們的麻煩了。”曾可以假裝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爹為何不早點告訴孩兒?”曾梓圖說:“你才回來,婉兒也沒回來幾天,爹爹先前找不到人商量,身邊只有一個胡大寧,只好先安排他去干了?!痹鲌D這一番說辭,聽上去倒也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曾可以心里仍然嘀咕著,嘴上卻不好再問。

“以兒啊,你好好養兩天,很快就沒事了。爹不打擾你休息了。”曾梓圖輕輕拍了拍曾可以的肩膀,站起身來。曾可以欠身說道:“謝謝爹。您也回去歇著吧,昨晚被那刺客鬧的,也沒休息好?!薄翱焯珊??!痹鲌D扶著曾可以躺好,又給他掩了掩被子,這才轉身邁步走向門口??吕先谕饷娴戎?,一見曾梓圖開門出來,趕緊過來扶他回去。

曾可以故意拿胡大寧說事,其實是想試探曾梓圖,看能否問出有關那個黑衣人的消息。沒想到曾梓圖說得頭頭是道,對黑衣人的事卻只字未提。這更讓曾可以心生狐疑,覺得曾梓圖是有意瞞他。

曾梓圖回到房中,打發走了柯老三之后,獨自在桌邊坐下來,回想著剛才與曾可以的對話,想了想,覺得并無破綻,自顧滿意地點了點頭。

忽聽外面有人敲門。曾梓圖問了一聲:“誰呀?”“爹,是我,婉兒。”曾婉兒說著,就推門走了進來。曾梓圖招呼她坐下,開口問道:“婉兒,怎么有空過來跟爹說話啦?是不是又有麻煩了?”曾婉兒說:“不是我的事,是我娘讓我來的?!痹鲌D一愣:“你娘?她讓你找我什么事?”曾婉兒說:“唉,是這樣的。如夢姐姐一直想著秋遇公子,我和哥哥一著急,就把秋遇公子墜崖的事跟她說了,本想讓她對秋遇公子死心。沒想到她聽了之后傷心過度,一直哭。我娘心疼她,現在又教她做法事超度亡靈呢。原來如夢姐姐好的時候,還可以伺候我娘?,F在她自己也不行了,我娘那里正需要人伺候。剛才我娘問起奶娘和阿繡。我本想回來招呼她們過去,可是沒找到,是不是她們還沒回來呀?爹,您打發人把她們從鄉下找回來吧,我娘還等著呢?!痹鲌D稍愣了一下,支吾道:“好,我安排一下。你回去告訴你娘,別太著急?!痹駜簜魍炅嗽?,高高興興地走了。

曾梓圖悶頭想了一會,趕緊命人把胡大寧找來。胡大寧囑咐好工匠們不要到假山周圍亂走,然后才急忙來見曾梓圖。胡大寧一進門,曾梓圖先吩咐他把門關好,然后低聲問道:“奶娘和那個丫鬟的事,有沒有可能泄露出去?”胡大寧說:“不會。我早上還問過送飯的老桂,都還在,沒問題?!痹鲌D點了點頭,解釋道:“剛才婉兒過來了,說夫人要求讓奶娘和阿繡過去伺候,我還以為夫人知道她們的事了?!焙髮幇参康溃骸安粫?。夫人不在府里,不可能看到她們。說不定只是過去讓她們伺候慣了,現在忽然想起來,碰巧了而已?!?

曾梓圖點了點頭:“但愿如此。奶娘跟了夫人近二十年,的確最熟悉不過。那個丫鬟也一直是夫人身邊的人,只是上次疏散才臨時分開。如今夫人那里缺人伺候,首先想起她們倒也不足為奇?!焙髮幷f:“我看必是如此。只不過,她們現在正關著,夫人要用她們,咱們放是不放?”曾梓圖又想了想,覺得應該沒有問題,這才對胡大寧說道:“夫人的事要緊。這樣吧,你去嚇唬嚇唬她們,教她們不要出去亂說,然后把她們放出來交給婉兒。她們在夫人那里,見不到外人,跟關起來也差不多。”胡大寧點頭稱是。

曾梓圖又問:“那個人有什么異常嗎?”胡大寧說:“沒有。還是不吃不喝,沒人的時候就發呆,我去了就叫罵?!痹鲌D點了點頭,說道:“剛才以兒問起了花園修繕的事,看來這個事太過招眼了,好在我已經敷衍過去。北冥教的朱雀使已經來過了,我想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派人來了?;▓@整修這個事可以停下來,你也不用日夜守在那里了,偶爾去查看一下便好。注意把入口藏好。”胡大寧問:“我總覺得留著他是個隱患,為什么不直接把他……?”曾梓圖搖頭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留著他還有大用處?!焙髮幰膊缓枚鄦?,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胡大寧悄悄放出奶娘和阿繡,威脅她們不得把那晚看到的事泄露出去。奶娘和阿繡終于得見天日,當然滿口答應,又聽說是讓她們去伺候盧夫人,更是喜出望外。胡大寧把奶娘和阿繡交給婉兒小姐之后,便去花園打發那些工匠。幾個工匠早看出胡大寧不懂什么,因此每日并不勞累。胡大寧把工匠都召集起來,高聲宣布:“花園這樣就算是整修完了,大家都辛苦了。老爺今天高興,在工錢之外,給你們每人另外賞五兩銀子。”工匠們喜出望外,一個個收拾了工具,歡歡喜喜地去賬房支領銀子。胡大寧又下到石洞檢查了一遍,然后封閉入口,做好掩蓋,又在附近巡查了一番,才回去向曾梓圖復命。

小靈子一時貪玩,拉著吳秋遇去看墻中秘洞,沒想到卻偷聽到曾氏兄妹與奶娘和丫鬟阿繡的一番對話,無意中得知那晚在小竹林見到的黑衣人是被曾梓圖擒了,正關在花園的假山下面。他們剛來曾家那天,丁不二曾帶他們到過那個假山,看到了通往下面的密道,也發現了那個石洞。此時更知道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就被關在下面,小靈子真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吳秋遇心里也同樣好奇。兩個人便偷偷轉到花園來。

正在猶豫里面有沒有人,忽然看到有工匠從涼亭那邊走過來,兩個人趕緊躲到花叢后面。緊接著又有幾個工匠先后走出,一個個樂呵呵的。小靈子低聲道:“看樣子這是完工了,把工人都遣散了。不知道那個胡大寧是不是還在里面?”吳秋遇說:“他是監工,工人散場的時候,他應該也在吧。咱們多等一會?!边^了一會,果然看到胡大寧從前面走來,回頭又往假山那邊看了一眼,匆匆走了。

吳秋遇和小靈子眼看著胡大寧走遠了,才從花叢后面轉出來,快步走向涼亭旁邊的假山。他們是來過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地方。小靈子望風。吳秋遇輕輕拿開上面的遮蓋,掀起青石板,回頭道:“靈兒,好了?!毙§`子確認附近無人,才走回來,跟著吳秋遇一起下了石階。吳秋遇在下面接應了小靈子,兩個人一起鉆入了石洞。

此刻已過申時,朝西的洞口略有光線進入,里面不算太黑。吳秋遇走在前面,用身體擋護著小靈子。很快就轉過彎路,走到了燃有火把的那一段。由于事先知道這里有囚室,所以兩個人一進來就分頭搜索,分別在兩側的石壁上仔細找著。小靈子先發現了左側石壁上的縫隙,趕緊招呼吳秋遇來看。吳秋遇看出那里像一扇石門,與關押奶娘和阿繡的墻洞入口有幾分相似,于是開始在周圍尋找機關。最后,他看到了那塊活動的石頭,先叫小靈子離開石門,然后試著把石頭按了下去。隨著吳秋遇用力把石頭往里推入,石門打開了。

小靈子興奮地叫道:“秋遇哥哥,果然是道石門!”吳秋遇怕小靈子有意外,趕緊跳過去把她護住。兩個人往里一看,都看到了鐵柵欄后面的那個人。那個人本來是背對門口坐著,不知是因為發覺石門開了,還是聽到了小靈子喊吳秋遇,低著的頭漸漸抬起來,慢慢轉過身子。他移動的時候,身下發出輕微的聲響,好像是有鐵鏈子在地上蹭磨。那個人披頭散發,洞里光線又暗,看不清他的面目。從他的胡子來看,年歲應該不小。吳秋遇和小靈子從他的身形看出來,這應該就是在小竹林看到的那個黑衣人。吳秋遇開口問道:“請問,閣下是什么人?怎么會跟曾家結仇?”那個人沒有作聲,只是兩手扶地,撐著身體往鐵柵欄這邊挪動,身后的鐵鏈子繼續嘩棱嘩棱響著。小靈子嘀咕道:“不會這個黑衣人也是啞巴吧?”吳秋遇也正在這么想著。

坐著的黑衣人稍稍停了一下,突然用力一撐,猛地向小靈子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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