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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燈會

就這樣平淡過了幾日,轉眼便是上元節。

上元節這日,京都城特意取消夜禁,整晚都是狂歡,盛時,整個京都城里都掛滿花燈,還有明珠閣的歌姬舞姬巡街表演,其中要數婉兒姑娘為首,特別是今年,婉兒姑娘也會參與進來,不少人為一睹芳容,街上更是人滿為患,熱鬧得很。

不過對于凌家小少爺而言,今年的上元節與往常不同,他聽說京中那位神秘的年輕棋師回來了。

始一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難以置信。

整整三年,他每日都會差人去那家棋館詢問那位棋師的消息,可他仿佛憑空消失一樣,只出現了短短一陣,可現在他像之前突然消失一樣又突然出現。

“走,我要過去瞧瞧。”凌易文匆匆披上外衫,連斗篷都顧不得披上,便往外走,身后的小廝緊趕慢趕。

“哎,少爺你可等等我!先穿好衣服罷!”靛藍襖子的小廝抱著厚實的斗篷追上來,“少爺您別急,據說是昨個夜里突然回來的,這陣子都不打算走。”

凌易文心里焦急,他始終對三年前那人的不辭而別耿耿于懷,現今好不容易得了機會,自然怕那人又憑空不見,三年前的棋局自己已經可以輕松解開,只是不知道那人的棋藝如何,這三年時間里他去做了什么。

小廝手忙腳亂地給凌易文披好斗篷,自家少爺哪點都好,就是遇到跟棋有關的事情,不管不顧。

馬車跑得飛快,穿過條條街道,四處都是搭了一半的架子,在為上元節燈會做準備,馬車停在一家鋪面不小的棋館前面。

“凌公子,您是來見先生的罷。”棋館主人是位儒雅的中年男人,鬢間灰白,穿著件灰布棉袍,正微微笑著。

他對這個少年很熟悉,棋藝方面很有天賦,三年前將自己棋館的學生贏了個遍,屢戰屢勝,自己這個旁觀者也不由驚嘆。

后來便對上了那人,輸得慘極,這少年倒好,絲毫不覺氣餒,就憑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魄日日來應戰,愈挫愈勇。

棋館主人想到這兒,忍不住回憶起三年前那人的模樣。

當時還是個青澀的少年郎,現今可是大大不同。

“他在么?”凌易文憋著口氣,心里澎湃至極。

“先生在的,凌公子且隨我來。”棋館主人在前面帶路上了二樓,木制的樓梯板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年歲也同人一樣增長著,或許再過上些時日,幾年,十年,二十年......便無法再承載甚么重量,慢慢腐朽,坍塌,歸塵。

棋館主人名為辰羲,守著這間棋館已然有二十個年頭,因著身上舊疾,不能久坐,是以很少與人對弈。

說起來,自己與身后這位少年郎也算有緣,三年里自己也算是看著他一點點進步,現在自己早已不是他的對手。

片刻,二人停在一間雅室,見少年有些緊張,辰羲微笑:“先生就在里頭,早猜著凌公子會來,正等著您呢。”

“等著我?”凌易文定下心神,他已然相當于自己的師傅,雖然二人年紀差不開幾歲,可在棋之一道,還是教會了自己許多,什么籌謀,什么步步為營,通通都是遠勝自己,自己也才清楚原來還可以這樣對弈。

另一個給自己這種熟悉感覺的人,是顧淮葉。

只是顧淮葉與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顧淮葉的棋,格局宏遠,講求利落,他的棋,一擊必殺,純粹的廝殺。

窗前,是一身玄色袍服的男子,長發垂落下來,聽到聲響便扭過頭來,上半張臉一如三年前以面具遮住,只露出光潔的下巴,唇角揚起,“凌易文。”拈在修長手指間的棋子懸而未落,吹進一陣風來,烏發微微飄動。

凌易文愣住,他和那人真的很像。

“坐吧。”男子示意少年落座,繼而垂眸看向棋盤上縱橫的殘局。

“先生,”凌易文有些不自在,對面這人給他壓迫感太過強烈,較之三年前,似乎更多了一抹嗜血氣息,“不知這幾年你去了哪里?”

男子看向窗外的目光悠遠,薄唇輕啟:“游走四方,滅門之仇。”

“先生走時,怎的也不說一聲?但凡能幫上先生,我定會竭盡心力。”凌易文苦笑,心里也知道自己本就與這棋師沒甚瓜葛,自己甚至連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告不告訴自己也沒什么關系。

說到底自己也只是心里過不去那道坎而已,凌易文以為即便是自己問出來,他不會同自己解釋這些,卻聽男子一字一句道:“不知道此去還能否留條命回來,便覺得,何必要別人苦惱。”

“先生不在時,我進步許多。”

“聽說過。”

“我還認識了一位很厲害的姑娘,她或許不輸于你。”

男子沉吟片刻,落下手中瑩潤的棋子,“顧淮葉。”

“先生如何知道?”凌易文頓覺驚詫。

“人人都道凌家小少爺中意顧家嫡女,不然怎會日日拜訪。”

只見少年斂眉,面上赧然:“先生見過她么,她與那傳聞絲毫不像。”很容易教人心生好感,開始是被棋藝折服,后來便是時時刻刻想要見著她。

男子沒接話,只動作輕柔地收拾著棋盤,黑子放到凌易文那邊,白子歸自己。

半晌,抬眸看向凌易文,“來一盤棋?”

“好。”

若說三年前的棋師還是有些青澀的少年,現今就給人一種殺伐果斷的感覺,棋風更是如此,黑子輸得慘烈,整局棋便是白子單方面的廝殺。

男子背手站在棋館門前看著少年遠去的身影,出奇的沉默。

辰羲走上前,態度竟是恭敬得很,“先生如今怎么想著回來,不是先前打算不再使用這個身份了么?”

“總有些事情要了斷,況且現在這個身份還有些用處。”男子目光幽深,“你近來還好?”

辰羲笑道:“尚可。”

良久無言,只有簌簌風聲。

顧府。

“姑娘,待會兒用過晚飯,咱就一塊兒去瞧瞧那燈會,老爺那邊也會去的。”青黛笑著接過半夏遞來的絞絲銀鐲,“您瞧著這對鐲子怎樣,剛好佩您這支銀簪。”

顧淮葉點點頭,“好。”因著五石散一事,她近來很少出府,今日燈會本不打算去,無奈老夫人想要她多出去走走,過些日子去了金陵,一時也回不來京都。

早早地就備好馬車,顧寧兒和顧若若瞧見顧淮葉過來,趕忙迎過去,顧若若調侃道“大姐姐前幾日不還說不愿出來逛么,怎的祖母一講,你便答應得爽快。”

“我哪敢忤逆祖母,你這個小丫頭凈說些風涼話,現在還來笑我!”顧淮葉輕哼一聲,捏了把顧若若肉乎乎的小臉。

眼見天色不早,呂氏母女還未出來,王氏正想教人進去催促,就瞧著顧徽邁過門檻往這邊過來。

“淮兒,”顧徽有些欲言又止,充滿歉意地瞅著顧淮葉,“柔兒染了風寒,這會剛喝過藥,正歇息著呢。爹爹恐怕,恐怕今日沒法子陪你一同去,淮兒就先跟著二伯母,可好?”

“爹爹放心吧,您且去照顧柔兒,我這邊兒不打緊的。”

看著少女不愿自己為難,寧可受著委屈,也笑盈盈地安慰自己不必擔憂,顧徽一時百味雜陳,自己似乎從沒好好關心過這個女兒。

“咱們走罷!”王氏過來叫著顧淮葉,她現在倒是喜歡這位大房嫡女,眼瞅著顧寧兒與她關系處得融洽,王氏自然樂見其成,畢竟單就顧淮葉的身份而言,再加上她現在的名聲也不似從前,日后嫁去的人家也是非富即貴,等以后也能幫持顧寧兒一把。

也就盞茶工夫,馬車停靠在望江樓一側,顧家幾人便下了馬車,邊走便瞧。

白日里便吹起微微的東風,到了這會兒,街頭小巷里都熱鬧得緊,張燈結彩,與年節那日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街上的燈火猶如千樹花開,流光溢彩,好不驚艷。

有華麗奢靡的馬車經過,洋溢著香氣,風簫吹奏的樂曲飄蕩著,連同流轉的月光在人群中互相交錯,整條街,此起彼伏的魚龍花燈上下飛舞著,不遠處的高臺上,月光燈影下的歌姬們花枝招展,艷若桃李,一面走著一面哼唱梅花曲。

梅花一弄戲風高,薄襖輕羅自在飄,半點含羞遮綠葉,三分暗喜映紅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錯把落英當有意,紅塵一夢笑誰癡。

梅花三弄喚群仙,霧繞云蒸百鳥喧,蝶舞蜂飛騰異彩,丹心譜寫九重天,空憑遐想笑摘蕊,斷回腸,思故里,漫彈綠綺。

纏綿婉轉的嗓音教人銷魂,正中垂眸笑著的便是京都城最負盛名的清倌,婉兒姑娘。

顧淮葉目光越過人群,與那婉兒姑娘正正打了個照面。

只瞧高臺上的女子眼角眉梢透出絲絲風情,眼波流轉,五官雖生得不算精致,可組合在一起偏生有種惹人憐愛的味道,身上是件藕色蝶戲水仙裙,外頭是鏤金百蝶穿花云錦衫,鳳紋繡鞋裹著纖纖細足。

婉兒沖她嫵媚一笑,立馬又移開視線同臺下的公子哥們互動,好一陣喝彩聲。

“姑娘,您怎么愣住啦,咱們快跟上她們!”青黛瞧著顧淮葉落下幾步,二房三房的兩位小姐都走出去好遠,今個街上人這樣多,待會兒走散了可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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