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驚得后退,這是怎么回事,顧淮葉去了哪里,這把匕首又是從哪來的,一時間方寸大亂。
不知是誰驚呼,“刺,刺客!”
公主府的侍衛忽剌剌將那黃中綁起來,長寧公主擰著眉頭,怒道:“查,給我查!”
不多時,黃中便悠悠醒轉,還未弄清眼下是什么狀況,忽地在人群中瞧見熟悉的面孔,正是呂青平。
長寧公主面上拂過一絲戾氣,“你是誰派來的?”
賞菊宴是天盛國每年都要舉行的重要宴會,邀請的賓客都是權貴人家,更何況皇室子弟也會到場,這個時候冒出一名刺客來,實在居心否測。
往大里說,是想要謀害皇家人,若今日盛帝未提前回宮,刺客的目標說不準正是當今天子,這罪名可就大了去,而作為宴會的主辦人,真發生些什么,她也難逃其咎。
黃中也知自己是被當作刺客了,一時間瑟瑟發抖,但也知道不論怎樣都不可承認,一旦坐實這罪名,自己決計無法逃脫,只囁嚅道:“小的,只是與人約好來此相會。”
眾人不免竊竊私語,這意思便是與在場的小姐或丫鬟私相授受來的。
長寧公主走到黃中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冷笑一聲:“哦?你倒是說說,你同誰約好,這匕首又是哪里來的?”
黃中作勢站了起來,更是將那街頭無賴的做派擺出來,“我與顧家小姐情投意合,本想借此機會互訴衷腸,聊表相思,卻不想顧家小姐嫌我礙了她的路,竟然伙同她那奸夫將我打暈過去,這匕首也是為了栽贓于我。”
這話說的可是無恥至極,三言兩語便將顧家小姐描述成水性楊花,三心二意之人。
顧徽聽此人說話如此猖狂,心中憤然,恨不得將其拖下去,面上卻未表現出來,冷冷道:“你說的顧家小姐,又是哪位顧家小姐?”
“自然是顧家嫡女。”
呂青平未料到黃中還有顛倒黑白的本領,不過對他而言也是件好事。
“不知那位奸夫又是何人?”
謝筠越過人群,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黃中看向青年,后頸還在隱隱作痛,方才擊打自己的不就是這位么,果斷指向謝筠,正氣凜然道:“那奸夫就是他!”
長寧公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知他是誰,切莫胡亂指認。”
黃中說出這話,莫說是長寧公主不信,今日在座的各位,但凡對燕王有些了解的,也萬萬不會相信。
誰都知道,燕王不近女色,坊間甚至傳聞他好男風,這樣的人怎么會是黃中口中的奸夫,更何況顧家嫡女還是實至名歸的草包千金。
多少才貌雙全的女子投懷送抱都是不假辭色,又怎會對顧淮葉青眼有加。
黃中聽這話,反倒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樣,“蒼天可鑒,我黃某字字屬實,若是官官相護,欺侮我這個小百姓,那黃某也無能為力!”
長嘆道:“黃某確確實實是被此等奸人擊暈過去,之后的事情便是一出栽贓嫁禍的好戲,這是想對黃某趕盡殺絕啊!”
黃中雖然從眾人反應看出青年身份不一般,但想來應當是某位少爺,只要自己抵死不認,一口咬定是顧家小姐栽贓于自己,或許還能保住性命,卻未料到青年就是當今燕王。
呂青平手里捏著自己的把柄,自然不能將其供認出來。
“聽說你與顧家小姐情投意合,不如叫她出來與你一齊對質?”
黃中心下有些慌亂,那人只告訴自己顧淮葉在哪間客房,自己剛剛只瞧見顧淮葉側影,卻不知道正臉是什么模樣。
青年眼波流轉,慵懶笑道:“你不敢?”
黃中心下盤算著,眼睛卻在四處搜尋,見有個身影向后退了幾步,身上穿得正是那件碧色衣裳,可不就是顧淮葉么!
難免有些激動,篤定道:“就是她!”
說罷甚至上前去將那姑娘伸手拽了過來,無禮至極。
呂懷薇提心吊膽地瞅著事態變化愈發嚴峻,只怕今日之事是無法善了,現今只希冀不要牽涉到自家。
女子生得溫婉秀氣,此時面色緋紅,惱道:“你這無賴,好生不知恥!”
旁邊高大威猛的中年將士一把將黃中搡倒在地,氣得不輕:“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么顧家小姐嗎?”
“爹爹。”女子躲在將士身后委屈不已。
“此人如瘋狗一樣胡亂攀咬,嘴里說的又能有幾句真話?”少女笑著走上前來,眸子清亮靈動,“連我的模樣都不知道,還口口聲聲說著情投意合,多么好笑!”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謝筠輕笑幾聲,看著長寧公主緩緩開口:“這樣蹩腳的戲碼,本王還是頭一次見,公主打算怎么處理?”
明眼人都看出來今日這出鬧劇就是針對顧淮葉來的,只是這人蠢了些,栽贓不成,反而淪為笑料。
黃中眼見事情敗露,自己注定成為廢棋,一不做二不休,也不能讓他們好過,發狠似的拿著匕首捅向謝筠。
見閃著寒芒的匕首直直沖自己過來,青年面不改色,抬腳將其踹開,眼中掠過一絲冷意,自己看起來很好拿捏不成,真是不知死活。
侍衛們將黃中拖下去,不掂量掂量自己斤兩就對燕王動手,可謂愚蠢至極。
顧淮葉經過呂青平身側,不經意放慢了腳步,盈盈一笑。旁人看來也只會覺得顧家小姐禮數周全,對誰都這樣溫溫柔柔。
但呂青平聽得清楚,“這筆賬,我就先記下了。”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長寧公主心情不大爽利,在公主府上發生這種事,說出去自己也是顏面無光,本想和那人說上幾句話,全被那突然出來的混蛋攪了局。
不過對顧淮葉倒興起幾分興趣,事后想想,應當是有人暗中布局想讓顧家嫡女當眾出丑,甚至是毀了她的清白。
只不過,顧家這位嫡小姐夠聰明沒中招,再加上謝筠相助。
不過令她好奇的是,謝筠與顧家可沒什么交情,又怎么會出手?
“你那好哥哥今日怎轉了性子,這般多管閑事?”
“阿筠的心思我從不會妄加揣測。”
當然,也不敢隨意猜測,好不容易從那寧洲回來,現如今都要攆上方遠一般黑了,再去一趟他可真遭受不住。
“上官,”長寧公主放下茶盞,沒再糾結此事,“你是不是黑了些?”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面上卻篤定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