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意彎下腰，眼睛透過兩腿間隔倒過來看雕像，見他們依舊一動不動的樣子，不經意間嘴角上翹。他轉身跑回雕像面前，看了眼用手機拍下來的照片，再瞅瞅它們有什么位置的挪移，手臂的揮動角度的變化。他嘆口氣，慢悠悠地說道：“你們來都來了，稍微做點事情會死啊？指望你們做點事情真是夠了，你們是來當水軍充人數的嗎？一點都不專業？”李清意氣極敗壞地看著這些雕像，頗有恨鐵不成剛的意味，舉起打傘勢要敲打雕像，大傘置于空中搖搖欲墜幾次要砸向雕像的腦袋。最后化成一聲嘆息，他把大傘放下，撐住身體，把手機遞到天使跟前，輕聲開口。

“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你這家伙底子差的很，訓練起來要多花點時間，多吃點苦才行。”

李清意突然想起什么來，敲了敲腦袋，俏皮吐舌（嘔）。“差點忘了，你們的老板還在我身后屁顛屁顛地跟著呢。”

你一直看著我對吧，你都沒停過。還埋怨我們沒做事，你給機會啊，你根本沒看書，你那是監視我，你下賤！

李清意腦子一抽，從圣子雕像猙獰的表情中讀懂他的憤怒。圣子雕像四肢受損，雙臂甚至連根扯下，行動起來多有不便，不能做到其他哭泣天使快速接近目標并且消滅目標。

即便李清意多次進行多次偏移目光來進行試探，發現這貨是真的跑不動。

“我說你找這群雕像幫你撐場子......我沒有瞧不起他們的意思，就是......他們真的是優秀的背景板。”李清意說這話的時候支支吾吾了半天，修飾言語花了不少工夫，顯得又些吃力。

“而且......”李清意聳聳肩好似渾然不知自己的處境，沒把這滿屋的天使當一回事。事實上恰恰相反，李清意太清楚自己的斤兩，他自己歸根結底只是一個熱愛生活的普通人，還沒有資格讓大批人馬集中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很明顯要么是扎在手心的三顆石子，要么就是這把大黑傘。

“命令這群家伙來的人是你吧，應該不是幕后大佬的意思吧。”李清意干脆坐在柜臺上面，居高臨下地看著在地上作爬行姿勢的圣子雕像。

“我很不想承認。”他吸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看著他們。

“所謂的信息不止語言一種形式，態度，視線，眨眼，動作，瞳孔，脈搏。人類啊，就是信息的集合體。所以你們別這么像好么？”雖然沒有脈搏，汗水以及瞳孔，但他實實在在地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份迫切，急需要對我下手又有所顧慮，就像電視劇里的反派挾持無辜人質威脅主角時主角的表情，而不是賭我的槍里有沒有子彈。所以他大膽猜測他們的關系并非親密無間，甚至我們對于原住民可能是某種食物或者貨物之類的存在，或許我手心處的東西與我要追求的力量有關，跟這神話鎮有關。有了大致的目標，李清意很輕松作出計劃，只是看著這些雕像李清意始終狠不下心。

“你們能別這樣看著我行嗎，最近一段時間發生在我身上太多了，現在又被塞進詭異的神話鎮，里面到處長著我不認識的植木，連地上爬的螞蟻都有我拇指大小。活生生的例子刷新我的世界觀，現在一個雕像能做出擬人化的表情。你們不要在迫害我了！考慮一下我的心理承受閾值好不好。”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好似砂紙互相摩擦的聲音響起，激起李清意一身雞皮疙瘩。更嚇人的是聲音的來源是那尊圣子雕像。

此時李清意腦子一下子炸了，不知道該從何處吐槽。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有胸腔嗎？你有肺嗎？你會呼吸嗎？聲帶呢？你的內部結構到底是啥?你會說話干嘛不早說？你在我面前隨便說話真的好嗎？最最重要的是。。。為什么是女聲？還是蘿莉音？我以為你的聲音不應該是雌雄莫辨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圣子雕像讀出他的驚訝，在李清意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努力站起身來，一只腳支撐起它的上半部分，扭扭歪歪幾次，實在是撐不住了。上身傾斜靠在柜臺邊緣，氣喘吁吁，灰塵從它的石鼻中呼出。抬頭看向李清意。

“量子鎖定態嗎？”李清意嘗試用所學知識解釋這一現象，跟薛定諤的貓一個道理，沒有到掀開箱子前，沒人能斷定貓到底是生還是死。想必這些天使也是同一道理，盯著的時候是處于靜止的狀態，當目光從它們的雕像上挪開時，它們會變成另一種生物。只是......它們是怎么確定我們的位置，它們的眼睛難道是透視眼，發達的聽力，自帶雷達系統？如果真是這樣，李清意會很樂意解剖這些雕像。

“喂，你們是怎么判斷我們的位置?”圣子直愣愣地看著他不說話。我去，這個人怎么如此不坦率，就干耗著。

李清意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話，要想做成什么事，就先別把自己太當人了。他突然靠近一個雕像伸手作勢接觸天使。這一舉動驚得圣子大喊大叫。

“為什么你從始到終都沒有命令這些背景板擒住我，你并非不想而是不能，我猜他們雖然聽你的話，但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旦我碰到這些雕像，灰飛煙滅應該算輕的吧。”

“我...我不知道啊，就是處于石頭狀態我們就能自然而然知道活物的位置。看不你們的相貌高低。只能通過源質多寡區分你們。”李清意挑了下眉角，似是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

“小老弟，小老弟！你完全不懂得與人類打交道啊，要知道人類的文化中有句話叫做此一時非彼一時，在我沒有威脅你之前這個問題是不作數的，現在你要回答我另一個問題。”

圣子雕像咬了咬牙，經過心理斗爭后沉聲回應：“說！”

“你......喜歡吃蘋果嗎？”

“......“

“別愣著啊，回答我的問題。”

“挺喜歡的，只是好久沒有吃過了。”

李清意好像并沒有準備好接受這個回答，恍惚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對不起。”